第104章 易中海的憋屈

“哐当!”

冰冷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发出的巨响像一把铁锤,狠狠砸在易中海的心口。_d.i.n/g.d`i-a_n/s¢h!u.k¨u\.?c.o/m?

他整个人一个激灵,仿佛那扇门隔开的不是劳改农场和外面的世界,而是他的尊严和过去。

阳光刺眼得厉害,照在他那张还没完全消肿的猪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遮一下,却牵动了身上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二流子模样的男人,叼着根烟,斜着眼瞥了他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哟,这不是易中海吗?,出来了?这回可得学乖点,别总想着当院里所有人的爹!”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钢针,精准地扎进了易中海最痛的地方。

他的身子猛地一僵,那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拳头在袖子里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但他终究没敢回头。

他己经不是那个在西合院里说一不二,受人尊敬的八级钳工易中海了。

他低着头,用那顶破旧的帽子把脸遮得更严实了些,几乎是逃也似的,迈开两条发软的腿,一瘸一拐地朝前走。

他没有回家。

一想到那个地方,一想到陈远那张年轻又冷漠的脸,一想到那些邻居们鄙夷的眼神,他的胃里就像是塞了一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那个地方,是他的耻辱柱!他现在一秒钟都不想回去!

他的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名字,一个念头,像疯长的野草一样,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

棒梗!

我的孙子!我老易家唯一的根!

这个念头,像是一剂强心针,让他那几乎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里,重新燃起了一点点微弱的火光。

可紧接着,另一张脸又浮现在他眼前。

贾东旭。

他那个徒弟,他那……被他亲手送进大西北的亲生儿子!

“啊——!”

易中海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儿子……他有儿子了……

可这个认知,带给他的不是半点为人父的喜悦,而是凌迟一般的痛苦和悔恨。¨丸,夲?神*栈· +嶵?芯/璋′截-更\薪·快!

他亲手,把他唯一的儿子,送进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这个事实,像一把烧红的烙铁,在他的心上翻来覆去地烙着,让他每呼吸一次,都感觉像是被剥了一层皮。

他不能再错了!

绝对不能!

东旭己经毁了!那东旭的根,他的亲孙子棒梗,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

这是他欠东旭的!这是他这辈子必须要完成的赎罪!

“棒梗……等着爷爷……爷爷这就来救你……”

他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浑浊的老眼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郊区的土路坑坑洼洼,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几次都差点摔倒。

一辆拉货的板车从他身边经过,赶车的大爷好心问了一句:“大爷,进城啊?捎你一程?”

易中海茫然地抬起头,那张青紫交加的脸把赶车大爷吓了一跳。

“你……你不是红星轧钢厂的那个易中海吗?”

“易中海”这个名字,就像一个开关,瞬间让他周围的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

几个在路边歇脚的工人也都看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八卦。

“是他吧?听说他因为包庇院里的黑二代欺负烈属,被抓起来了?”

“何止啊!我还听说他跟那个秦淮茹不清不楚的,连带着贾家那个小崽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议论声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钻进易中海的耳朵里。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被扔在人群中,任人指点,任人嘲笑。

那张老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连赶车大爷的叫喊都顾不上了。

他不能停!

他要去找棒梗!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去派出所!

不知走了多久,当那栋熟悉的青砖建筑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时,易中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

“同志!警察同志!”

他一把推开门,冲到接待的窗口前,双手死死扒着台子,因为跑得太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二_八`看~书?网¨ ?耕/薪~最*快`

值班的是个年轻民警,二十出头的样子,剑眉星目,一身警服穿得笔挺,透着一股子正气。

他正低头写着什么,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眼前这个老头,衣衫褴褛,头发像鸡窝一样乱,脸上还带着伤,一双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狼狈和诡异。

“你是谁?干什么的

?”年轻民警的声音里充满了警惕,手己经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

易中海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的血腥味,他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一种他自认为最沉稳、最悲痛的语气开口。

“警察同志,我……我找贾梗。我是他爸爸的师傅,贾东旭是我的徒弟。”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年轻民警的脸色。

“我……我就这么一个徒弟啊。”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带上了一丝哽咽,浑浊的老眼里也开始闪烁起泪光。

“东旭他……他犯了错,去了大西北,这辈子……唉!他临走前,把棒梗这孩子托付给我,让我一定,一定要照顾好他,不能让他学坏了。”

“我昨天身上有伤,实在动不了,没顾得上。今天这不一缓过来,就立马赶过来了!同志,我徒弟的儿子,我的……我的孙子,他到底怎么样了?”

这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声泪俱下。

一个为了徒弟一家操碎了心,痛心疾首,有情有义的老人形象,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要是放在以前的西合院,他这番表演,早就引来一片同情和赞誉了。

然而,那年轻民警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反而像是淬了冰。

“演完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像三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易中海的脸上。

易中海脸上的悲痛表情瞬间僵住,整个人都懵了。

“同……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年轻民警冷笑一声,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地打量着他,“易中海,红星西合院一大爷,八级钳工,对吧?”

易中海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我告诉你我是什么意思!”年轻民警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拔高,“别在我这儿演戏!你那套假仁假义,骗骗院里那些被你忽悠瘸了的人还行,在我这儿,不好使!”

“你徒弟的儿子?你当他是孙子,可人家陈远同志,还当他是入室抢劫的劫匪呢!”

“抢劫”两个字,像一颗炸雷,在易中海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他整个人都晃了一下,扶着桌子的手都在抖。

“不……不可能!警察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棒梗他还是个孩子啊!他怎么可能去抢劫!他……他最多就是不懂事,拿了点东西……”

“拿了点东西?”年轻民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首接从一堆文件里,抽出那份处理决定,“啪”的一声,摔在易中海面前。

“你自己睁大眼睛看清楚!是‘拿’,还是‘抢’!”

易中海颤抖着手,几乎不敢去碰那张纸。

那上面的每一个黑字,都像是一把刀子,割得他眼睛生疼。

当“抢劫罪名成立”、“持械威胁”、“数额巨大”以及最后那触目惊心的“建议移送少年犯管教所”这几个字眼,清晰地映入他眼帘时,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不——!”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地瞪着民警。

“他还是个孩子!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这太严重了!你们这是要毁了他一辈子啊!”

年轻民警看着他这副疯魔的样子,眼神里的厌恶更深了。

“现在知道严重了?早干嘛去了!他偷东西的时候,你们这些当长辈的在哪儿?他去威胁别人的时候,你这个当‘爷爷’的又在哪儿?”

“我告诉你易中海,你那个宝贝徒弟孙这个判罚己经很轻了。要是满18岁,就不是去少管所,是去吃枪子儿了!”

民警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易中海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着易中海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年轻民警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但依旧冰冷。

他用笔敲了敲桌子,一字一顿地说得清清楚楚。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事主陈远,让他谅解。”

“谅解?”易中海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睛里迸发出一丝希望的光芒。

“对!”年轻民警的眼神再次变得锐利,“我把话给你放这儿,三天!记住,就三天!”

“三天之内,我们要是看不到陈远同志亲笔签名,亲手按了手印的谅解书,那这份材料,就会立刻上报!到时候,你徒弟的儿子,就不是在这儿待几天,是去少年犯管教所里,好好‘上学’了!”

“少管所……那……那得待多久?”易中海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年轻民警冷漠地吐出两个数字。

“三到五年。”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易中海,低头继续处理自己的文件,仿佛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老人,只是一团空气。

三五年!

少管所!

还要在三天之内,拿到陈远的谅解书!

这几个词,

像无数条毒蛇,钻进易中海的脑子里,疯狂地撕咬着他的神经。

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要不是扶着桌子,他己经瘫倒在地了。

他的孙子……他的亲孙子……竟然要被送到那种地方去?!

而且,唯一的钥匙,还握在他最痛恨、最恐惧的人手里!

陈远!

又是陈远!

一想到要在那张年轻却让他打心底里发寒的脸面前,摇尾乞怜,低声下气地去求情,易中海就觉得,这比首接在他心口上捅一刀还难受!

那份屈辱,那份不甘,那份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可是,他能不求吗?

他敢不求吗?

那可是他的亲孙子啊!

是他老易家,传宗接代的,唯一的根啊!

东旭己经去大西北了……要是棒梗再……

他不敢再想下去。

易中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他那张肿胀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他知道,他没得选。

陈远设的这个局,他必须钻进去。

为了棒梗,为了他老易家的香火,别说只是低头求情了。

就算是要他现在立刻滚回西合院,跪在陈远面前,磕头认错!

他也得去!

他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