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一封遗书，与那瓶陈年的酒

原始森林的边缘。.d~1\k!a*n¨s-h-u￠.¨c′o?m/

空间荡开一圈无声的涟漪，白光乍现，又在瞬间敛去。

白厄的身影从虚空中浮现，静静悬停在那片废弃林场的上空。

他低头，看着手上三封薄薄的信件。

一封给父亲。

一封给女儿。

最后一封……给陈涵。

白厄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那口气在幽暗的林间化作一团白雾。

……

夜色浓得化不开。

安塔县守夜人据点的走廊里，灯光昏黄，灯丝发出微弱的“嗡嗡”声，随时都会熄灭。

陈涵站在办公室门口。

他的手指紧紧握着冰冷的金属门把手，却迟迟没有转动。

他己经在这里站了五分钟。

胸口那股沉闷的压抑感，从李德阳离开的那天起就未曾消散。

现在，它越来越浓，堵塞着他的每一次呼吸。

笃笃笃——

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声音不大，却在死寂的走廊里激起回响。

陈涵的身躯猛地一震，他豁然转身，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

“队长？！”

他几乎是冲过去的，因激动而显得笨拙的手指在门锁上摸索了几下，才猛地拉开了据点沉重的大门。

门外。

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熟悉的年轻人站在那里，背着若隐若现的灯光。

那张年轻的脸庞笼罩在深沉的阴影里，看不真切任何表情。

他手里拿着三封信。

陈涵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仿佛被一团棉花死死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是……”

“我叫白厄，你应该还记得我。_墈·书¨屋`晓,说?枉· ,已?发*布¨醉,薪¨蟑′劫-”

白厄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李德阳让我来的。”

当那个名字被吐出，陈涵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收紧。

一股强烈的预感冲刷着他的神经。

他突然不想再听下去了。

白厄从三封信里抽出一封，递到陈涵面前。

信封上，是李德阳那标志性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两个字。

【陈涵】

“李德阳在对抗红甲蚁后时……”

白厄的声音顿了一下，那双湛蓝的眼眸里，情绪复杂难明。

“英勇牺牲了。”

陈涵站在原地。

他听到了。

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大脑却拒绝将这些字组合成任何有意义的句子。

“你……你在开玩笑吧？”

陈涵的声音干涩发飘，他死死盯着白厄的脸，试图在那片阴影中找到一丝戏谑，一丝谎言的破绽。

“队长他……他怎么可能……”

白厄没有回答。

他真的不擅长编织谎言。

任何多余的安慰都可能暴露真相。

他只是将那封信塞进陈涵冰冷的手里，然后转身，身影没入夜色。

“等等！”

陈涵下意识地喊道，他想追上去，想抓住对方的衣领，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他的双腿灌满了铅，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白厄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只留下一句话，被夜风送了过来。

“节哀。”

陈涵独自站在门口。￠齐′盛^晓!说?枉? ￠庚*薪+蕞`全.

手里的信封很轻，轻飘飘的。

却又重得他几乎握不住，指骨都在颤抖。

他低下头，视线聚焦在那两个歪扭的字上。

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像一具被抽掉线头的木偶，机械地转身，走回据点，关上了门。

咔哒。

门锁落下的声音，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走廊里的灯光，突然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又恢复了昏黄。

陈涵走进李德阳的办公室，身体重重地陷进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旧椅子里。

他盯着手里的信封。

盯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用颤抖的手指，撕开了封口。

里面是一张皱巴巴的信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字迹依然潦草，像是主人在极度匆忙的状态下写就的。

【陈涵：】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己经不在了。】

【别哭啊，你要是哭了，我在下面都不安心。】

【我知道你一首想调走，也知道你觉得332小队是个烂摊子。】

【你说得对。】

【这里确实很烂，任务多，危险大，工资还他妈不高。】

【但我还

是想让你留下来。】

【不是为了我，是为了那些需要我们的人。】

【你比我聪明，比我冷静，比我更适合当队长。】

【所以，拜托你了。】

【守住这片土地。】

【守住那些还活着的人。】

【对了，我桌子最下面那层抽屉里，有瓶好酒。】

【是我攒了半年工资买的，本来想等你调走的时候喝。】

【现在……你自己喝吧。】

【别浪费了。】

【——李德阳】

陈涵看完了最后一个字。

他的手剧烈地抖动起来。

他紧紧攥着信纸，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惨白一片。

“你……你这个混蛋……”

他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浓重的哽咽。

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在信纸上，迅速晕开那潦草的字迹。

视线彻底模糊了。

陈涵抬起手，用力地、粗暴地抹了一把脸。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拉开办公桌最下面那层抽屉。

里面果然静静地躺着一瓶酒，瓶身上落了层薄薄的灰。

酒瓶旁边，还有一份文件。

陈涵的动作顿住了。

那是一份调令申请书。

抬头的黑体字刺入他的眼帘。

【关于陈涵同志调离332小队的申请】

申请人那一栏，龙飞凤舞地签着三个字。

李德阳。

日期，是他离开据点的前一天。

陈涵死死盯着那份文件。

他的脑海中，李德阳那张总是挂着不正经笑容的脸，猛然变得清晰。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

刚从守夜人学院毕业，意气风发，却被分配到这个声名狼藉的332小队。

李德阳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破旧制服，嘴里叼着根烟，冲他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

“欢迎来到332小队，兄弟。”

“这里很烂，但我们会让它变好的。”

陈涵记得自己当时一言不发。

他只是冷着脸，心里盘算着要用多长时间熬够年限，然后立刻申请调走。

可后来……

后来，他跟着这个总是第一个冲在最前面的男人，执行了一次又一次任务。

他看着这个男人，一次次从死亡的边缘爬回来，满身是血，却还能笑着安慰吓坏了的幸存者。

他看着这个男人，把本就不多的工资，悄悄塞给那些在灾难中失去家园的民众。

陈涵握紧了那份调令。

纸张的边缘深深嵌入他的掌心。

他忽然笑了。

那笑声嘶哑、破碎，眼泪却更加汹涌地夺眶而出。

“你早就签了啊……”

“你这个混蛋……”

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

咔哒。

一簇橙红色的火苗在昏暗的办公室里跳跃。

陈涵将那份调令的一角凑近火焰，看着它被点燃，卷曲，在自己的手中化作一捧黑色的灰烬。

然后，他拿起那瓶酒，拧开了瓶盖。

没有找杯子。

他首接仰起头，将辛辣的酒液狠狠灌进喉咙。

辣。

火烧火燎的刺痛感从喉咙一路灼烧到胃里，辣得他眼泪流得更凶了。

陈涵放下酒瓶，从桌上那包被压扁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

点燃。

深吸一口。

呛人的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缓缓升腾，模糊了他痛苦的脸。

他看着桌上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看着墙上那张挂歪了的332小队合影。

照片里，李德阳站在最中间，搂着身边人的肩膀，笑得比谁都灿烂。

陈涵盯着那张照片。

许久。

他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豫的坚定。

“我不走了。”

“332小队……我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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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别字跟有重复的段落记得@笔者，或者是感觉奇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