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 章 告状

地十八号

马文才回来时,马统便哭丧着个脸,迎了上来。

马文才坐于桌前,马统给他斟满茶,朝门外瞅了瞅,说道:“公子,马统有话与您说。”

马文才喝了口茶道:“你说。”

马统往屋里的铬烟看去,就见铬烟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家公子呢。

马统厌恶地皱了皱眉,铬烟一个大男人,怎么看到另一个男人露出这种神色,就好像主子是块什么大肥肉似的,实在恶心人。

他立即气呼呼的走过去,大声叫道:“铬烟!”

铬烟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道:“马统,你叫我什么事啊。”

马统指了指门外,说道:“我有话要与我家公子说,能不能麻烦你回避一下?”

“哦哦,好好,我现在就出去。”铬烟说着,赶快跑了出去。

只是,在经过马文才之时,她匆匆忙忙地冲他行了个礼,叫了声“马公子”,然后便飞也似的跑掉了,好像后面有鬼在追。

马统奇怪地看了眼他的背影,他如果刚才没看错的话,他行的是女子的屈膝礼吧?

这人,怎么怪怪的。

马文才却是眼睛一眯。

铬烟一口气地跑到了院外。

马公子,她认得。今日书院里,大家都在谈论他。

他驾着马从天而降之时,像极了一个救苦救难的大英雄!

还有,他那一箭,太神啦,她铬烟崇拜他!

还有还有,若不是他,今日大公子就要被那个王坏人的下人打一顿了!

若是打伤了,夫人小姐该多心疼啊!

对了对了,他不仅救了大公子,他还替大公子与小姐交了束脩呢。

只是,她听四九说了,大公子瞒着小姐,去陈夫子那儿将那八两金的束脩交了,只是,陈夫子坐地起价,当场就涨了二两金,变成了束脩十两金。

但四九也说了,大公子去找了山长,说愿意在书院打杂三年,以抵那多出来的二两金。

山长果然是个好人,没有为难大公子,同意了。

屋内

马统吧啦吧啦的说道:“公子,和您同屋的梁公子,他不识好歹。他的束脩是公子您帮着交的,可是,您占他一点衣柜他都不愿意,还想钱想疯了,要租给我们呢。”

“那衣柜是两人合用的,你为何要占他的?”马文才放下茶杯,问道。

看主子面色不对,马统连忙说道:“公子放心,我不小心多占了点位置,但后来很快地便还给他了。”

马文才眉毛一挑道:“怎么?被梁公子收拾了?”

马统点了点头,继续告状道:“公子,那梁公子就这样这样,把我胳膊一拧,我便动弹不得了。”

“他手劲很大吗?”

“大!当然大子,马统这样这样被他扭着胳膊,根本就动弹不了一点!公子,今日马统可是吃大亏了,您要与我做主啊。”

马统神情激动,他今儿个要狠狠的告个状!他们家公子向来强势,可吃不得半点亏!

“马统,要我为你做主,你就得说真话,你除了占了衣柜,还干了什么了?”自己的人是个什么德行,他马文才心里门门儿清。

“公子,也,也没干什么,就是,又,又占了一个箱笼。”

“马统,你这眼皮子是有点浅呢,还是想仗着公子我,在这书院里称王称霸?”

不不不,马统连连摇头,称王称霸他马统可不敢,他上头还有他家公子呢!

“公子,马统就是眼皮子浅,怎么可能会想着称王称霸呢?”

“以后收敛点。”马文才提醒他道。

那个梁予兮可不是那种站着让人欺负的人。

“是,公子。”马统心里有些沮丧,他知道,公子这是不许他欺负梁公子他们主仆呢。不知道那梁公子怎么就入了公子的法眼了,那以后,岂不是都要被他们压着了吗?

梁予兮回来之时,便看到了蹲在屋外的大树之下数蚂蚁的铬烟。

“铬烟,怎么不进屋?”梁予兮问道。

“公子,马统说,他与他家公子有话要说,便让我出来了。”铬烟实话实说。

“这样啊,那既然他们主仆有悄悄话要说,那我们便去第五号找山伯英台吧。”

“好啊好啊公子。”铬烟连连点头,与马统比起来,当然是四九与银心好说话啦。

于是主仆两人脚步一动,拐个弯儿,换个方向便走了。

路上,铬烟吧啦吧啦,将大公子去交束脩,被夫子为难之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了一遍。

至于四九叮嘱的,千万别让小姐知道的话,早就被她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又不傻,她的主子是小姐啊。

知道真相的梁予兮,眼泪掉下来,简直心痛到难以呼吸,心痛到心肝脾肾肺都在油锅里炸一遍,都炸卷边儿了。

唉,人生不易,予兮叹气啊。

八两金啊,她娘攒了十年呢,他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个败家哥哥哦。

唉,带不动,完全带不动啊。

感受到了自家小姐的无奈与痛心,铬烟安慰道:“公子,大公子不是一直如此吗?他是君子,君子无亲不领情,无功不受禄,好像也没有错啊。”

闻言,梁予兮更难过了,就是因为他没错,她才如此心痛嘛!

他若是有错,她去把金子要回来就是,就是因为他没错,她没理由去要,她才心痛若斯嘛!

看自家小姐越劝越难过,越劝越想哭,铬烟果断的闭嘴了。

给小姐点时间,她很快就好了,从前都是这样的。

小姐说,这叫苦中作乐,绝不内耗。

铬烟觉得,她家小姐的精神状态,超级好哒。

梁予兮边走边深呼吸,哥哥是亲的,不是干的,不是表的,不是堂的,若是打死了,娘亲会哭的!

此时,正在家中织布的梁母眼睛确实红红的,儿子便罢了,常年在外行走,可是女儿是头一次离开她,离开家。

一个人求学在外,定然诸多为难,诸多不习惯吧。

梁山伯……,他其实也算是个人吧。

翠姨看她这般牵肠挂肚,不由的劝道:“夫人,公子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您不用担心。”

“你不懂,山伯那孩子太过敦厚了,他委屈自己便罢了,我怕他也委屈了予兮啊。”

梁予兮:娘啊,您真相了,女儿现在正委屈着呢,委屈的命都没了。

钱就是她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