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剥皮人爱吃羊肉串0
第300章-别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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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望着小舟僵硬的背影,喉结动了动——少年后颈那簇幽蓝的光丝已经爬上耳后,像极了解剖台上被剥离的神经束。
"感官缺陷......"他突然想起三年前法医档案里那份特殊病例。
有个先天耳蜗畸形的实验儿童,在群体催眠测试中成为唯一自然苏醒者,当时的报告写着:"未完整接收引导声波的个体,其脑电波未与集体频率同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的手已经先动了。
医用酒精棉球被他从急救箱里扯出时带翻了镊子,叮当坠地的声响惊得苏晚萤猛地抬头——她此刻瘫坐在墙角,眼尾还沾着粉色雾痕,像被揉皱的绢画。
"闭气。"沈默冲她喊了一声,也不知她有没有听见。
他半跪在小舟身侧,少年的后颈皮肤凉得像浸过冰水,光丝在皮下游走的触感让他想起老家屋檐下结的冰棱。
酒精棉球压上耳道口时,小舟的身体猛地抽搐,指甲在墙面刮出刺耳鸣响。
"忍着。"沈默的声音比平时更沉,像在给尸体做尸检时的语调。
他用拇指按住少年耳屏,另一只手将加热后的医用蜡均匀涂抹在耳道外沿。
蜡液凝固的瞬间,小舟的睫毛剧烈颤动,瞳孔里那团幽光突然暗了两度。
时间变得粘稠。
沈默盯着墙上的挂钟,秒针每走一格都像在割他的神经。
第七分钟时,小舟的膝盖突然一软,整个人栽进他怀里。
后颈的光丝不再蔓延,像被剪断的电线般蜷成几缕暗蓝。
"成功了?"苏晚萤的声音带着气音。
她不知何时爬到了两人旁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小舟的手背。
少年的体温正在回升,虽然还是凉,但不再像块冰。
沈默没回答。
他把小舟放平在地板上,扯过实验服给他盖上,这才转头看向苏晚萤。
她的掌心还渗着血,"救我慢"三个字被新渗出的血珠晕开,像朵开败的红梅。
"你清醒了多久?"他问,声音里带着法医特有的冷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跳快得像台故障的仪器。
苏晚萤的手指在地上划拉,血珠滴在瓷砖缝里,慢慢拼出几个字:祖宅地下室,铁柜,第七十五床。
她划到"睡着的孩子"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吵"字上,把那个字染成了刺眼的红。
沈默的呼吸顿住了。
他想起密道里的七十四个陶罐,想起林秋棠实验记录里反复出现的"七十三例成功"——第七十五床,多出来的两个数字,像根扎进逻辑链条的刺。
"你当年听到的呼吸声......"他蹲下来,与她平视,"不是比喻。"
苏晚萤的眼睛突然亮了。
她用染血的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又画了个圈——那是他们之前约定的"记忆"符号。
然后她吃力地比划出"家族""守护""接口"三个词,每一下都像在和某种力量拔河。
沈默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摸出手机,快速调出林秋棠的实验日志照片:"1997年3月15日,tdn波网络构建完成,意识转移成功率73%。"再往下翻,是火灾现场的法医记录:"现场发现74具儿童遗骸,其中73具颅骨有手术切口。"
"覆盖。"他突然说,"那场火灾根本不是意外。"手机屏幕的冷光照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他们要销毁物理证据,销毁七十三具空壳,销毁林秋棠的研究成果——但她在最后一刻启动了共梦程序,把孩子们的意识封进了tdn波网络。"
苏晚萤的手指在地上重重敲了两下。那是"继续"的暗号。
"永远睡觉。"沈默的声音低下去,像在念悼词,"对他们来说,沉眠在记忆茧房里,比被销毁更像活着。
蓝布枕、童鞋、陶罐......"他指向墙角那堆证物,"都是维持茧房的锚点器物。
现在残响之所以找新宿主,是因为能量衰减,系统要崩溃了。"
苏晚萤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肤,但力气小得像片叶子。
她望着他,眼神里有恐惧,有释然,还有某种近乎哀求的东西。
"我明白。"沈默抽出手,从证物袋里取出那叠写满逻辑公式的白纸,"非线性思维最怕高密度理性信息流。"他扶着她站起来,带她走向实验室最里面的无窗储物间,"这里没有窗户,墙面我会贴满这些纸——精神病院用这个方法干扰幻听患者,也许能挡住寄生体。"
苏晚萤在门口停住脚步。
她转身看向沈默,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他。
"我会回来。"沈默说。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他要去的地方,是茧房的核心,是tdn波网络的最深处。
储物间的门关上时,外面的灯光被隔绝成一条细缝。
沈默回到实验室中央,低头看向那套从证物袋里取出的旧校服。
布料已经洗得发白,左胸口绣着"向阳小学"四个字——和蓝布枕上的字迹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换上校服,套上修复好的童鞋。
蓝布枕被他垫在讲台边缘,带着股旧棉花的味道。
当他躺上去时,后颈正好压到枕套上的补丁,那是用同一块蓝布缝的,针脚细密得像某种密码。
"冷启动。"他轻声说。
这是林秋棠实验日志里的术语,指不依赖外部声波引导,通过自主冥想进入tdn波段。
成功概率只有0.7%,但这是唯一不被残响追踪的办法。
实验室的灯光开始模糊。
沈默屏住呼吸,让自己的思维像解剖尸体般拆解每一个念头:天花板的霉斑形状,墙角的试剂瓶标签,苏晚萤掌心的血字,小舟后颈的光丝......当这些碎片在脑海中旋转成模糊的漩涡时,他感觉有根无形的线缠住了意识。
孩童的鼾声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那声音很轻,像春夜落在窗台上的雨,却清晰得诡异——因为它就来自讲台下方。
沈默的眼睛还闭着,但他能"看"到:木板夹层里有个长方形的凹陷,裹着红绸,红绸下是口巴掌大的棺材。
他掀开木板的动作很慢,慢得像在解剖一具百年古尸。
霉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樱花香涌出来,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照见白裙、蜷起的脚趾,还有半块饼干——饼干上的芝麻都清晰可见,仿佛刚从孩子手里掉下去。
小女孩的睫毛在动。
沈默的手指悬在她鼻前。
温热的呼吸拂过指腹,带着樱花糖的甜,和解剖台上所有尸体的冷完全不同。
他缓缓收回手,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原来你一直活着。"
而在意识的最边缘,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那是一道青铜门,门楣上的刻字被幽蓝的光映得发亮,七个字像刀刻进他的神经:"欢迎回家,沈医生。"
实验室的挂钟敲响了午夜十二点。
沈默蹲在讲台夹层前,手电筒的光束稳稳落在小女孩脸上——她的嘴角微微翘着,像是做了个甜美的梦。
而在门后,那个声音还在继续,轻得像句耳语:"该醒了,沈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