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剥皮人爱吃羊肉串0
第278章-烂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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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水袋的拉链被缓缓扯开,一股混杂着福尔马林与腐败蛋白质的刺鼻气味瞬间涌出,在潮湿腥臭的蓄水池底部弥漫开来。沈墨屏住呼吸,从中取出一块被浸泡了整整七天的舌组织。
这是第七具尸体上唯一留下的,可供他利用的“钥匙”。
组织块已经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灰败色泽,表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色霉斑,在昏暗的光线下宛如死者最后的低语。
他记得法医学教材某个被遗忘的角落里提到过一个冷知识:某些特殊的腐生霉菌,在以特定氨基酸序列的蛋白作为基质生长时,其菌落会自发形成一种具备稳定分形结构的图案,在宏观上类似于物理学中的莫列波纹。
这是一种极度精密的生物学巧合,也是他此刻唯一的希望。
沈墨小心翼翼地将这块黏滑的组织块,贴在蓄水池壁一块松动的砖缝上,砖石冰冷的触感仿佛能穿透手套。
随后,他从另一个小瓶里捻出少许灰白色的培养基粉末,均匀地撒在组织块周围。
做完这一切,他便退到通道的阴影里,开始了漫长而煎熬的等待。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水滴从管道接口处渗出,以固定的节奏敲打着水面。
大约三个小时后,变化发生了。
原本仅覆盖着组织块的白色霉斑,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蔓延。
它们没有杂乱无章地生长,而是遵循着某种看不见的规则,在粗糙的砖面上勾勒出复杂的线条。
最终,霉斑群落停止扩张,形成了一圈诡异而精密的环状纹路。
而在所有纹路的中心,一个微缩的、不断向内盘旋的漩涡图样赫然浮现。
沈墨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个图案,与苏晚萤在侦探事务所那只破裂的挂钟表盘裂纹里看到的地图,完全吻合。
他成功了。
这就是“生物显影”,一种以腐败过程本身作为***的极端信息传递方式。
信息被编码在初始的生物样本和环境条件之中,只有知晓这一切的特定接收者,才能让隐藏的地图重现天日。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照相馆暗房里,苏晚萤将一张冰冷的x光胶片紧紧贴在胸口,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感受到胶片坚硬的轮廓。
手腕上那段若隐若现的红色文字虽然被暂时压制,但她发现,每当自己靠近任何通电的电子设备,哪怕是暗房里那盏昏暗的安全灯,手腕的皮肤都会传来一阵微弱的灼痛感。
系统在追踪她。她瞬间明白了这一点。
她不再犹豫,从架子上取下一卷早已停产的老式黑白胶卷,用剪刀利落地剪开金属外壳。
银色的粉末状颗粒被她小心地倒入一个显影盘中,那是感光的核心——卤化银。
接着,她又加入了少许用于定影的醋酸,以及一小撮从生锈水管上刮下的铁锈粉末。
三种物质混合,被她用一根玻璃棒搅动着,很快调制成一种近乎泥浆的浑浊糊状物。
她将这种散发着酸味的混合物涂满自己的双手,掌心、指缝、手背,无一遗漏。
然后,她就着暗房里干燥的空气,反复搓揉,直到那层糊状物在她手上彻底干燥,形成了一层粗糙、灰黑的“皮膜”。
这曾是她修复古籍时,为避免手上的汗渍和油脂污染脆弱纸张而发明的“临时绝缘层”技法,没想到今天会用在自己的身体上。
当她再次伸出被“皮膜”包裹的手,去触碰那张x光胶片时,手腕上那股灼热感彻底消失了,连同那段红色文字最后的一丝感应也沉寂下去。
她赌对了。
系统并非拥有无所不能的神秘力量,它依然遵循着某种物理规则,通过人体皮肤的导电性来追踪书写的意图与信息流向。
而这层由银盐、醋酸和氧化铁构成的绝缘涂层,粗暴地切断了这条信息回路。
趁着这宝贵的窗口期,苏晚萤迅速将那张藏着关键信息的x光胶片,塞进了一台报废的旁轴相机的底片仓内。
她熟练地合上后盖,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明天,这台相机会以“待维修”的名义,被送到城东的旧货市场,混入庞杂的城市维修网络中,开始一场无法被追踪的流转。
在更深,更黑暗的城市供水系统最底层,阿彩的身体已经沉重得如同铅块,正随着微弱的水流缓缓翻滚。
她的意识仅存最后一线,像风中残烛。
她能感知到,自己体内那些曾经用于传递指令的荧光文字正在重新亮起,那个被称为“残响”的系统,正不耐烦地试图重启她的“传声体”功能,强迫她播报新的指令。
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瞬间,她忽然回忆起沈墨在一次行动失败后对她说过的话:“真正的证据,往往藏在没人愿意碰的地方。”
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她残破的神经末梢涌起。
她调动起身体最后一点控制权,让早已麻木的肛m括约肌进行了一次剧烈而强制的收缩。
一小团黑色的、不成形的粪便从她体内排出,其中混杂着她此前在焚化炉旁被迫吞下的、带着微弱辐射的灰烬,以及几片锋利的实验室标本玻璃碎屑。
这团排泄物在浑浊的水中缓缓漂散,像一团移动的、无法被定义的阴影。
阿彩知道,这是她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样东西,是她最后的“信息囊”。
它没有格式,没有结构,甚至没有语义。
它只是纯粹的代谢废物,是生命终结前最本能的排空。
这种原始的、混乱的、毫无价值的“垃圾”,连无孔不入的“残响”系统都不会屑于读取。
它将随着水流,去往一个谁也无法预测的地方。
蓄水池的尽头,沈墨发现了一道被锈蚀得面目全非的铁栅栏。
他用力推了推,栅栏纹丝不动。
正当他准备放弃时,目光无意中扫过栅栏投在墙上的阴影。
在阴影的庇护下,一排苔藓沿着栅栏的横杆生长着,但它们的分布并非完全随机。
沈墨的心一紧。
他蹲下身,凑近了看。
那些苔藓的生长呈现出一种规律性的断续——每隔大约七厘米的连续生长,就会出现半英寸左右的空白中断。
这让他瞬间联想到了摩尔斯电码的“间隔单位”。
他从腰间抽出一柄用人骨磨制的短刀,用刀尖轻轻刮开苔藓。
湿滑的绿色下,露出了刻在金属上的原始刻痕,那是几个歪歪扭扭的英文字母,中间用箭头连接:“s→w→A→i→t”。
一瞬间,仿佛有一道闪电劈入脑海,沈墨猛然醒悟。
这不是路线指引,这是一个警告,一个命名序列!
s,是第一个死亡的小舟(s-hizhou);A,是刚刚牺牲的阿彩(A-cai);w,是我(w-o)?
而最后的“swAit”,它的发音与“苏晚萤”(s-uwanying)如此接近!
他们所有人,从一开始就被编入了系统的命名序列,像等待宰杀的牲畜一样被依次标记。
而苏晚萤,是名单上的下一个,或者说,是整个序列的关键变数。
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立刻用那块仍在缓慢发生霉变的腐败组织,用力涂抹在那些刻痕上,黏腻的生物质瞬间覆盖了字母。
紧接着,他抬起脚,用沾满污泥的鞋跟在栅栏周围的地面上反复踩踏,制造出大量杂乱无章的足迹,彻底掩盖了自己曾在这里停留并发现信息的痕迹。
他知道,一旦对方意识到有人能够解读这些“非标准符号”,整个隐匿的信息传递体系将立刻失效并重构,他们将再无机会。
沈墨迅速退回通道,将那块已经完成使命的霉变舌组织重新装入一个密封罐。
在离开蓄水池底部前,他拧开了一瓶备用的福尔马林,故意将其打翻在地,让刺鼻的液体漫过他刚刚处理过的那片刻痕区域。
他知道,用不了三天,福尔马林与培养基的混合物将在这片区域催生出大量无法控制的变异霉菌,用一层更厚、更混乱的生物污染,将原始信息彻底覆盖。
这不是销毁,这是一种“污染式加密”。
当他费力地爬上地面,推开头顶沉重的井盖时,迎面而来的却不是熟悉的城市夜色。
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乌云沉沉地压在天际,没有一丝星光,而整座城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大停电。
沈墨下意识地摸向怀里那台准备交给苏晚萤的相机,却愕然发现,相机内部的胶卷仓,正隔着金属外壳,传来一阵不正常的温热。
他瞬间明白了。
苏晚萤已经启动了她的流转计划,而此刻笼罩全城的黑暗,并非巧合。
这是“残响”系统在发现一个无法定位、无法追踪的信息节点后,采取的最极端措施——切断全城电网,进行无差别、地毯式的疯狂搜索。
就在这时,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天际,短暂地照亮了整座城市。
在街角的垃圾桶旁,一个流浪汉刚刚从下水道口捞起一段被水冲出的、湿淋淋的胶卷。
借着闪电的光芒,他看见胶卷上模糊地显影出半张人脸——那张脸的眼睛紧紧闭着,嘴角却诡异地向上扬起,像是在无声地嘲笑。
那张脸上的笑意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沈墨的神经。
他知道自己被看见了。
在整个城市陷入的巨大黑暗中,他不再是猎人,而是唯一的猎物。
他必须立刻从这张无形的网中蒸发,藏进一个连死亡本身都会忽略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