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嫣然入东宫,小秦氏自焚
嘉佑六年,半月时日一晃而过,
余嫣然进宫前一日,明兰特意带上小桃前来探望。
先前在宥阳时,不仅大伯母李氏给了她不少金银首饰。
姑姑盛更是一见面就塞来满满一把金瓜子。
明兰特意找出几件送去翠宝斋请匠人重新熔铸,给嫣然打了一副沉甸甸的头面。
闺房內,经嬤的悉心教导,嫣然名门贵女的气度更甚从前。
她接过明兰塞来妆匣,眉道:“哪里要你这般破费,祖母说以后我在东宫的用度都有定例,
这些首饰你该自己留著才是。”
明兰灿然一笑,熟稳的往软榻上一坐。
“嫣然姐姐,你我之间还要说这些见外的话”
小桃乐呵呵的站在一旁,紧跟著道:“大姑娘就收下吧,这套头面我家姑娘早早就备好,只等今日给您送来。”
嫣然闻言,眼下水光盈盈。
“也罢,明儿,我也有样东西给你。”
她转身打开箱笼,取出一卷用锦缎仔细包裹的绣品。
“再有几日恰好是你的生辰,我也不知到时候有没有机会与你见面。”
“索性现在就给你,只当是提前贺你了。”
绣品徐徐展开,明兰有些惊讶,“这不是我替你裱的百鸟朝凤吗,你没送给你继母”
“我回来后左思右想,觉得继母她不配有这般好东西。”
“不瞒你说,我祖父已经抓住她在外头放印子钱的证据,连著她这些年暗中贴补方家的帐目,
很快便要查个水落石出。”
“只要能让我爹爹休妻,余家从此便天下太平了。”
明兰端起一盏错认水,连连点头。
这些年通过盛老太太和嫣然,她听过不少关於方氏的事情。
只觉余老太师一生清明,唯一看走眼的,就是当初让方氏进门做宗妇。
“明儿,好在太子妃是你大姐姐,否则我这心里,只怕比现在更没底。”
嫣然抿了抿唇,吐出一口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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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相信祖父的选择,可事关终身,多少还是有几分志忘与迷茫。
明兰垂下眼眸,有些话她现在实不知该如何告诉嫣然。
於是乎,宽慰道:“我大姐姐最是温和公允,太子殿下亦是明理宽厚之人。”
“如今这汴京城中,不知有多少闺秀盼著能入东宫,却苦无门路呢。”
“是啊。”余嫣然轻声应道,眼中泛起些许期待。
“等將来你定要多来陪我说话,我只恨不能拉著你与我一道进宫。”
“我———”明兰一时语塞。
想到先前赵晗所说的报答,心中不禁出现一抹难以名状的感觉。
见她这副模样,嫣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明儿,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明兰回过神来,心中暗暗劝自己这件事情唯有听天由命,根本不是她能够左右得了的。
翌日,吉时一到。
嫣然告別父母宗亲后,乘坐厌翟车,在一眾女官与內侍的带领下,自侧门进入东宫。
与此同时,文华殿內。
张辅、韩章、申时其以及赵晗等几位大臣皆在此处。
赵禎手持一份奏章,语气沉静,“欲取西夏,当先復河湟。”
“这个余思贤,颇有余老太师年轻时的风范。”
申时其上前一步,拱手道:“官家圣明。”
“当初他会试与殿试时所作的策论,立论宏阔,谋略深远,臣至今都是记忆犹新。”
余老太师深知自己几个儿子都是碌碌无为之辈,便倾尽全力培养侄儿余思贤。
在翰林院期满后,在余老太师的安排下,余思贤自请外放歷练。
只等期满后回朝招试官职,再晋升两制,官至执政,按照这条路,直到路身內阁。
赵禎对其亦是颇为重视,否则也不会直接將他送往两浙这等富庶又好出政绩的地方歷练。
赵晗目光微凝,河湟地区为吐蕃政权,位置正好在西夏的西南方向。
李元昊时期,因西夏不断对外扩张,侵蚀吐蕃的牧场,
这些年,大周与吐蕃一直处於一种鬆散盟友的状態。
吐蕃王確廝囉於天圣十年,被赵禎授寧远大將军,爱州团练使。
景佑三年,授確斯囉为保顺军节度观察留后。
宝元元年,加保顺军节度使,兼邈川大首领,並且定期向大周进贡马匹,大周则回赠其金银,
丝绢、茶叶。
眼下有神机营,在赵晗看来,西夏即便与吐蕃联盟,对大周来说也不足为惧。
只是若能顺利控制河湟地区,就等於在西夏的软肋上架了一把刀。
届时可从熙、河、洮、等州直接出兵,威胁西夏的右厢河西地区,使其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
余思贤遣人送来的这份奏章,属实让他颇为意外。
眼下吐蕃正处於源源不断的內斗中,廝囉先后有多位妻子。
第一位是丞相李立遵的女儿,生下长子瞎毡和次子磨毡角。
李立遵权势滔天,当初正是在他的拥立下,廝囉才成为如今的吐蕃王,
因此,他屡次上书要求確嘶囉封自己为赞普。
赞普一词在吐蕃百姓心中为天神之子,具有无与伦比的神圣性。
歷来是吐蕃王室血脉才可有的称號。
一旦答应册封,自己的確廝囉血统將彻底失去了神圣性。
权衡之下,確廝囉毅然决定摆脱其的控制,与其彻底决裂。
李氏也因此失宠,被强行送去出家为尼,处於软禁之中。
第二任妻子乔氏由此位居正宫,其家族势力尤为强大。
生下了第三子董毡,董毡深得確廝囉喜爱,自幼被留在身边作为继承人培养。
瞎毡和磨角毡全都不愿在確廝囉百年之后,跪下来向三弟董毡卑微称臣。
於是,瞎毡暗中联络生母李氏的亲族將她从软禁之地营救出来,接著带上李氏和自己的人马直奔河州从此割据一方。
磨角毡见大哥开始自立门户,也有样学样,带上部从人马占据宗哥,称雄一方。
整个吐蕃政权,一分为三,確廝囉担心西夏和大周趁虚而入,也不好发兵去攻打自己的两个儿子,便一直默许他们割据自立。
嘉佑三年,瞎毡和磨角毡相继病逝。 政权由各自的儿子继承,依旧不愿归顺確廝囉,而且愈发分裂。
確斯囉如今也已六十多的年纪,精力大不如前,吐蕃境內更是內斗频发,无法安抚。
申时其再次拱手进言,“官家,臣以为不如即刻召余思贤回京,商议对吐蕃的用兵之策。”
赵禎脸上掛著浅浅的笑意,扭头將目光放在赵晗的身上。
赵晗会意后,温声道:“儿臣以为申大人所言极是,余思贤既上此奏,心中必有成算。”
“將他放在两浙,属实有些埋没。”
赵禎闻言,微微頜首,“既如此,那就依你所言,即刻召他回京。”
“官家圣明!”韩章申时其等人齐齐拱手行礼。
待眾臣退去,文华殿內,此处唯有赵禎与赵晗父子二人。
这段时日,赵禎只觉自己的身体愈发虚弱,一年不如一年。
他沉声道:“余老太师培养出的子侄果然不同凡响,既有谋略,又通实务,此人將来必可成国之栋樑。”
“儿臣明白。”
赵禎顿了顿,继而又开口:“今后別冷落了余家姑娘,她身后不仅是余老太师一脉的官员,更牵连朝中一股清流势力。”
“这份姻缘,於公於私,都须你用心维繫。”
赵晗郑重拱手,“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定不负所托。”
东宫西侧的偏殿,烛火摇曳,余嫣然一身墨绿嫁衣,端坐於床沿,粉黛轻施,容顏如玉。
这会儿正端坐在床沿,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教养的风华。
侍书等几个陪嫁女使静静站在一旁,神色从容,姿態沉稳。
“太子殿下驾到一一”殿外的內侍清亮的通传声传入耳中。
屏风后,余嫣然深吸一口气,眼下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紧张与悸动。
迈步进入殿內后,赵晗目光在侍书等人身上轻轻一警,她们当即会意,恭谨从此处离开,並將殿门轻轻合上。
“臣妾拜见殿下。”余嫣然低眉敛目,起身盈盈一拜。
赵晗顺势握住她微凉的手,温声道:“今日礼仪繁琐,现下可觉得累”
“殿下言重了,本就是臣妾分內的事情。”
说话间,余嫣然眼睫轻颤,脸颊红润娇羞,看起来尤为惹人怜爱。
“那就好,不必过於拘束,孤向余老太师许诺过,今后必不会亏待了你。”
她抬起一双杏眸,略有些惊讶的看向赵晗,轻声道:“殿下厚爱,臣妾感激不尽,今后定恪守本分,尽心侍奉。”
待二人並肩在床沿坐下。
赵晗从她满是珠翠的髮髻上,轻轻取下一枚颇为眼熟的簪子。
“殿下还记得此物”嫣然眨了眨眼。
“怎会不记得,梁家马球会,为了这枚簪子,有人可哭的很是伤心。”
“那日回府,余三姑娘可有为难你”
赵晗言语间並无调侃,反而带有几分怜惜,他清楚余嫣然在余家的日子,过的十分艰辛。
“为难谈不上,只是嘴上挖苦几句罢了。”
“今日能戴著亡母之物出嫁,臣妾已然心满意足。”
余嫣然眼中泪光微闪,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赵晗將簪子郑重放回她手中。
“你的性子太过温软,身为余老太师的嫡长孙女,原本该是汴京城內最骄傲明亮的姑娘。”
“如今既入东宫,该说的话直说无妨,该爭的理也儘管放手去爭,一切有孤为你担著。”
听到此话,余嫣然心头涌上一抹酸楚,豆大的泪水入断线珍珠办滚落。
赵晗伸手將她轻轻揽入怀中,嫣然偏过头,將发烫的脸颊埋在他颈间,声音软糯还带著哭腔,
“殿下”
一盏茶时辰后,余嫣然止住哭泣,小脸愈发红扑扑。
“不早了,该安歇了。”
“嗯—.”余嫣然轻轻应了一声。
隨著嫁衣层层落地,姣好的身姿显露无疑,
余嫣然肤白胜雪,体格高挑纤细,又不属於清瘦的类型。
腰肢盈盈一握,一双美腿纤长圆润,在烛光映照下,泛著诱人的光泽。
面对赵晗的欣赏,余嫣然呼吸稍稍有些加快,更添了几分嫵媚,
“殿下,臣妾把烛火吹灭。”说著,她直接站起身。
赵晗擒住她纤细的手腕。
在他看来,像余嫣然这等出身书香世家,最是知礼守节的美人。
根本不懂什么闺阁之乐,再不从脸上见真章,真真毫无意趣。
若是可以,放在白天,才不算暴珍天物。
一夜过去,晨光熹微。
嫣然在女使的伺候下梳洗更衣,挽起新妇的髮髻,眼角眉梢还带著几分羞意。
今日,她不仅要去拜见华兰,
按宫中礼制,华兰还得领著她前往坤寧殿,向曹皇后行礼请安。
另一边,明德殿內。
赵晗放下手中文书,满脸疑惑的看向顾廷燁。
只见他神色憔悴,眼底布满血丝,整个人透著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与压抑。
“仲怀,你这是———””
顾廷燁仰天长嘆一声,声音沙哑,“殿下,我那继母—.没了——”
“顾候动的手”赵晗面色微微一凝。
顾廷燁摇了摇头,“我父亲看在她这些年操持后宅,还生下廷煒,只打算先將人禁於偏院,往后再寻个道观安置她。”
“可昨夜不知为何,她与父亲大吵一架之后,竟纵起一把火,把自己反锁在屋內。”
“待我赶到时,火势彻底失控,根本扑不灭,她在火中还咒骂著父亲和顾家满门。”
“往日的种种,我也不想再与她计较了。”
“只是可怜了廷煒这孩子,竟亲眼瞧见这样惨烈的场景。”
赵晗沉眸看他,摇头嘆息一声,后宅的种种恩怨,最是说不清谁对谁错。
“你和袁家姑娘婚事,看来得推迟了。”
顾廷燁苦笑道:“是啊,好在已经定下亲事,”
顾家的种种闹剧,袁家早就有所耳闻,但在顾廷燁亲自登门。
开出以十家上好的铺面为聘礼时,袁伯爷和章大娘子简单思虑一番后。
当场就应下这门亲事。
毕竟他家已是捉襟见肘,连嫁妆都拿不出多少。
想要把女儿嫁去名声好且门当户对的人家,根本不可能。
顾廷燁肯娶她家姑娘,对袁家来说,已然是好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