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希望,别遭反噬了才好

当今惠妃妃是顾妄的姑母,顾妄自小与慕云祁一起长大,慕云祁是男儿身在他跟前从未瞒过。

这件事,就连顾妄他爹平伯侯都不知道。

以顾妄和幕云祁的关系,两人自小无话不说,慕云祁想要什么顾妄懂事起就知道,慕云祁亦是知道他想要的,这也是顾妄能在府里那么多兄弟中站稳脚的原因。

惠妃背后无势力,只有一个平伯侯府,可平伯侯又实在不堪大用,世子就只能是顾妄,未来的世袭侯爷也只能是他。

沾上皇权就总有几分算计和利益在里面,但顾妄愿意。

他自小没有母亲,父亲在他母亲还在的时候就宠妾灭妻四处留情。从小到大,来自家人的温暖和照拂都是从惠妃妃何幕云祁这个表弟身上汲取的。

所以他愿意当慕云祁明面上的刀,暗地里的箭,尽所能替他去争想要的。

去梧桐县也是想挣一份功劳,好能在朝堂上有话语权,他也如愿了。

在梧桐县结识了一位手段了得的术士,更是有看重的姑娘,这些事他都不曾瞒着慕云祁。

论功行赏时他更是着重齐长月的付出,也提过梧桐县的异状,替宋铮争取过朝廷继续对梧桐县不管不问。

皇上下令诛刘守垣九族,清查江州城下的所有县令,下令让他当上了禁卫军副总领,对于梧桐县的事却只字未提。

顾妄本以为看在齐长月的功劳以及齐松明受的苦上,皇上定会重审当年的案子,却没想到会把齐家彻底推向深渊。

这个禁卫军副总领职位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巴掌,日日扇着他的脸。

他更失望于堂堂天子,竟是亲自逼着一个女子用下作手段去算计人。

见不到皇上,他就去求姑母想办法,可惠妃和慕云祁却让他不要惹怒皇上,这让顾妄如何不心凉。

“堂堂天子,想要招揽宋子安大可以拿出诚意来,封官进爵金银珠宝什么不行?非要用这种下流的手段去逼一个姑娘!”

慕云祁深吸了口气,无奈,知道他在气头上也不跟他计较。

“说了这么多,还是为了齐家的二姑娘吧?”

“是啊,你们知道,你们明明都知道还是逼她去做那种事!她那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你们这是在逼她去死!她到底犯了什么错?齐家又到底犯了什么错?!早知如此,齐家人就不该回来!”

“这是父皇下的令,任何人都改变不了,更何况已经过去这么久,你再气愤也没用。”

“那我去追她,你为什么让人拦下我!”

“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禁卫军副总领,没有父皇的命令不得擅自离开皇城。”

顾妄猛地一拍石桌,震的桌上的杯盏发出一声闷响。

“禁卫军副总领,禁卫军副总领!你们眼里就只能看到这个职位吗?!”

慕云祁起身,直视着他。

“这个职位是你自己去挣的,也是你自己挣来的。就是算是个芝麻小官,也不是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更何况是父皇亲自提上来的禁卫军副总领。

这个位置无关品阶高低,是父皇对你莫大的信任。

你在这么下去只会惹得父皇发怒,到时候不仅是你,整个平伯侯府都会跟着受牵连。

那时身陷大牢的你,又能怎么办?”

“事已成定局,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撒了气,去了别处还是慎言的好。”

听着他一板一眼的话,顾妄突然就泄了气,一股身在局中进退不得的无力感让他心烦意乱。

是啊,他就算什么都不要,也像是鸟笼子里的鸟一样连想去的地方都去不了。

这条路是他自己早就选好的不是,又何必执拗拉人下水,或许比起皇城,梧桐县是更好的去处。

他自嘲般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前还是提醒。

“长月不会如皇上所愿,宋子安此人秉性清正,且嫉恶如仇。那种手段施加在他那样的人身上,希望,别遭了反噬才好。”

说是提醒,慕云祁还是在他的话中听出了隐秘的期待感。

望着那大步离去的背影,他叹息,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沉不住气。

是啊,堂堂天子,想招揽人有是办法,又何必用那么卑劣的手段呢?

御书房内。

皇上并没有在批折子,难得的闲情逸致,却是自窗下与人下起了棋。

御书房内静谧无比,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轻微声响。

棋局过半,皇上执棋的手顿住,目光在棋盘上凝了许久,忽而问出声。

“人出宫去了?”

曹公公守在一旁,闻言应声。

“回皇上,先是与五公主在御花园吵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这会,应朝着宫门的方向去了。”

“嗯。”

白子落下,正落在黑子的包围圈中。

他眼神闪了闪,看向对面的人。

“该你了。”

一只瘦弱如柴的手伸出,手中执着黑棋将落未落,沉吟片刻后,没继续围剿,而是去了棋局无关紧要处落子,跟着深深一叹。

“皇上这将计就计的强硬之策,怕是有人看不懂啊。”

“正是因为看不懂,才可行。”

又是一刻钟过去,随着精心布局,原本逆境的白子忽如奇兵突起,将黑子的势力一点点瓦解,直至分崩离析。

溃不成军,就再没什么好怕的。

一子落定,满盘皆输。

皇上终于露了笑,眼角皱纹加深,这盘棋下了一个多时辰,却是最痛快的一局。

“许久没有下的这么尽兴了,难为齐爱卿有家回不得,还得在宫里陪着朕这个糟老头子。”

与皇上对弈之人,正是已经清醒的齐松明,齐大人。

齐松明摆了摆手,一身便服套在他身上空旷的很,一场大难要了他大半条命,清醒后看着像是老了十岁不止。

像是迟暮的老人,身子不甚利索,腿脚也多有不便。

他捶了捶自己的腿,语气乏累。

“我这副身子也做不了旁的,若是能为皇上分忧一二,也算是还有那么点作用。”

曹公公让人收了棋盘,上了些茶水。

皇上挥退了上前伺候的小太监,亲自提起茶壶,给齐松明倒了一杯。

“如今整个宫里能陪朕说说的话,也只有齐爱卿你了,不过,眼下还得委屈你在宫中多装一段时间。”

“皇上哪里的话,为皇上分忧是做臣子的分内之事。总归臣这腿脚不好,日日在屋中待着,清醒是一日,扮呆装哑也是一日。

皇上若是怕委屈臣,闲着时,就与臣多下几局棋吧。”

“呵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