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你说我讹他一下能拿多少?
他转头就对着众人怒声道:“你们知道什么?没弄清楚事情真相就胡乱指责!要是你们的马车突然出问题,难不成还能心平气和?更何况,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
围观的群众又不知道他是谁,仗着人多,自然也不惯着他——
“我们马车出问题,也不会像你这样欺负老实人!”
“就是,明明是你蛮不讲理!”
矛盾愈演愈烈。
二哥哥站在一旁,看着窦时臣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也忍不住皱眉,小声对小团子说:“他也太过分了,就算马车真出了问题,好好说不行吗?非要这么凶,还跟这么多人吵架。”
小团子却没应声,她的目光落在了窦时臣的马车上。
她看见那匹拉车的马正不安地刨着蹄子,脑袋时不时甩一下,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她拉了拉二哥哥的衣袖,小声说:“二哥哥,你看那匹马,好像不舒服。”
二哥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以为马是被吵闹声吓到了,随口说:“估计是被这边的动静吵着了,别管它,咱们还是看看窦时臣怎么收场吧。”
恰巧,窦时臣带来的侍卫见群众义愤填膺,生怕被群起而攻之,下意识拔刀警戒。
刀一出鞘,在腾腾杀气之下,众人纷纷往后退去。
这一退,底下的小团子和二哥哥就被露出来了。
“呃……我们要不也退几步?”二哥哥拉着小团子想往后走。
可小团子却觉得不对劲,她松开二哥哥的手,慢慢走到马车旁。
窦时臣正叉着腰和众人吵得激烈,没注意到这个小小的身影。
侍卫倒是瞧见了,但是基本都认识她,自然也不担心她是什么刺客。
于是小团子就这么顺顺利利地走到马旁。
她仔细打量着马的四条腿,很快就发现了异常——马的左前蹄上,缠着几圈细细的风筝线,线已经嵌进了马蹄的缝隙里,又缠绕到腿上,马一动,线就勒得更紧。
难怪它看起来那么痛苦……
小团子立刻跑到窦时臣身边,拉了拉他的衣摆:“闪亮亮豆世子,你别吵惹,你看你的马鸭!”
窦时臣正吵得心烦,被人打断,不耐烦地低头:“是你?你别捣乱!”
小团子使劲拉他,小手指给他看。
窦时臣总算是不情不愿停了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这一看,他就愣住了。
只见马蹄上缠着的风筝线,和小摊老板手里断了的风筝线一模一样!
小团子又跑到小摊老板面前,仰着小脸问:“叔叔,你的风筝是不是被风吹走了鸭?”
小摊老板愣了愣,点了点头:“是……是啊,刚才风太大,把风筝吹跑了,我正想去追,就看到风筝缠到了这位公子的马车上,然后马车就停了下来,公子就下来了……”
真相瞬间大白。
围观人群里却没立刻安静下来,反而分成了两派,吵得比之前更凶——
“就算是风筝线缠了马,他刚才那态度也太跋扈了!对着一个小摊贩吼来吼去,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摊贩也有问题啊,放风筝不知道找个空旷地方,非要在路边摆摊子,风筝线要是缠到路过的孩子身上,那后果才严重呢!”
“是呀,这么细细的一根,要是断在了不会说话的孩子身上,大人又没有及时察觉……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就是,人家马车好好走着,平白被风筝线缠了马,换谁不生气?”
“那也不能仗势欺人!你看刚才把人家摊贩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两拨人各执一词,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面红耳赤,唾沫星子都快溅到对方脸上了。
另一边,小摊老板看清马脚上的风筝线,又听到众人的议论,吓得面无人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抖得像筛糠,赶紧哆哆嗦嗦地去解马脚上的线:“对不住,对不住啊公子!是小的没看好风筝,给您添麻烦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解开了线,他又不停的磕头,声音带着哭腔,额头很快就磕得通红。
小团子看着摊贩可怜的样子,又登登登跑回窦时臣身边试图求情:“闪亮亮豆世子,你别生气啦,叔叔也不是故意哒,他肯定很害怕,你就原谅他吧……”
窦时臣低头看了看小团子圆圆的小脸,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不停发抖的摊贩,眉头皱了皱,语气依然很差:“喂,你说你是为了生病的孩子赚药钱,对吧?”
“对对对……”摊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家里就我一个赚钱的,孩子的药钱还指望着我呢……”
窦时臣抿了抿唇,他又想自己的父王母妃了。
不知道他们此刻是不是也在为了让他回去而忙忙碌碌。
他打开荷包,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金子,直接扔进摊贩怀里:“别磕了,你的风筝我全买了,赶紧把东西收拾好,换个地方摆摊,别在这儿碍事。”
那锭金子闪着耀眼的光,摊贩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咬了一口。
是纯金的!
这一锭金子有十两重呢!
这锭金子到手,别说孩子的病了,就连他们全家未来几年的口粮都有着落了。
摊贩的心情瞬间由惶恐变成了感激,真心实意地又对着窦时臣磕了几个头:“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他麻利地收拾好摊子,留下风筝离开了。
围观群众见窦时臣不仅没为难摊贩,还买下了所有风筝……甚至出手阔绰的可怕。
之前吵架的两拨人一下子停了下来——
“看来这位公子也不是真的蛮不讲理,还知道给摊贩补偿。”
“是啊,这事儿说到底就是个意外,现在解决了就好。”
然后转向另一个画风——
“你说我躺马车前讹他一下能拿多少?”
“这不得赔你十斤重的金子啊?”
“我有点心动了,有人组队不?我们去躺他马车底下。”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着,好在在他们真的付诸行动之前,窦时臣的侍卫们率先将他们赶跑了。”
窦时臣看着摊贩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的小团子,嘴角动了动,难得道:“刚才……谢了。”
声音不大,还带着几分不自然,像是硬挤出来的。
小团子笑着摇摇头:“不用谢鸭!闪亮亮豆世子,你刚才扔金子的样子好厉害!”
窦时臣一听,下巴又抬了起来,恢复了那副拽拽的模样:“这有什么,本世子有的是钱,买几个破风筝而已,不值一提。”
他顿了顿,相当记仇的又瞥了一眼旁边的二哥哥,语气不屑:“不像有些人,刚才还觉得我过分,现在知道真相了,怎么不说话了?”
二哥哥本来看着窦时臣刚才赔偿摊贩的做法,觉得他还挺像个好人,可一听他这话,火气瞬间就上来了:“你这话什么意思?刚才要不是妹妹发现马脚上的风筝线,你还在跟人家摊贩发脾气呢!现在倒好,还反过来嘲讽人!”
“我嘲讽你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小团子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连忙拉着二哥哥的手:“好啦好啦,别吵架惹!二哥哥我们去湖边喂鱼鱼好不好?娘亲还在等我们呢。”
她又看向窦时臣,刚想开口问问他要不要一起去,他就先预判且回话了——
“哼,小孩子玩的东西,本世子要去马场骑马。”
窦时臣转身就要上马车,临转身又顿了一下:“不过,你下次别随便凑这种热闹,要是被误伤了,没人替你负责。”
语气依旧拽拽的。
但……
这应该是关心,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