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有人来了
就在顾盛心中念头急转之际，大殿沉重的石门终于完全开启。
一股更加浓郁、混杂着古老尘埃、血腥气息以及某种奇异能量波动的气流扑面而来。
“师父，门开了！”
顾沅沅的声音带着激动和紧张。
顾盛收敛心神，暂时压下对冥河尊者阴谋的推测。
当务之急，是探索这千魂殿，找到被困的圣院弟子，同时也要阻止无涯宗可能的献祭计划！
“走。”
顾盛当先迈步，踏入那幽深如同巨口的大殿门内。
顾沅沅紧随其后。
大殿内部空间极其广阔，高逾百丈，由无数根巨大的黑色石柱支撑。
石柱上雕刻着形态各异、面目狰狞的鬼神浮雕，栩栩如生，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地面铺着厚重的黑色石板，上面布满了干涸发黑的血迹和战斗留下的深刻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腐朽和死亡气息，隐约还能听到一些风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师父，弟子记得，这大殿的二层，有一处宝库！”
顾沅沅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边低声对顾盛说道。
“当年弟子被吸入此地，重伤昏迷前，似乎就是被那九彩妖兽带到了宝库附近。后来侥幸醒来，在宝库外围发现了一些散落的灵石，才得以补充灵力，支撑着逃了出去。
不过宝库深处有很强的禁制，弟子当时根本无法靠近。”
“宝库？”
顾盛目光微动。
“带路。”
“是！”
顾沅沅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带着顾盛穿过空旷的主殿，沿着一条布满灰尘和蛛网的侧廊，来到大殿深处。
这里有一道盘旋而上的巨大石阶，通往二层。
两人踏上石阶，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石阶尽头，是一扇相对较小的、紧闭的石门。
石门上同样布满了禁制阵纹，但比起大殿正门，显然弱了许多。
顾沅沅上前，尝试着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
她有些尴尬地看向顾盛。
“师父，这禁制……弟子打不开。”
顾盛上前一步，手掌按在石门上。掌心真元微吐，一股精纯的力量渗透进石门上的阵纹之中。
那些看似复杂的阵纹在顾盛的力量下，迅速瓦解、崩散。
“可以了。”
顾盛收回手。
顾沅沅连忙用力一推，石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缓缓向内打开。
一股浓郁的、混杂着尘土和淡淡灵气的味道扑面而来。门后，是一个巨大的石室。
石室中央，堆积着灵石！在昏暗的光线下，这些灵石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微弱光芒，璀璨夺目！
数量之多，恐怕不下数十万枚！
其中大部分是下品灵石，但也有不少中品灵石夹杂其中，甚至还能看到几枚散发着精纯灵气的上品灵石！
“就是这里！”
顾沅沅眼睛一亮，指着那堆灵石。
“师父您看！弟子当年就是在这里捡到了一些散落的灵石！”
顾盛的目光扫过那堆灵石，眉头却微微皱起。
他走上前，随手拿起一枚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中品水属性灵石。
灵石入手温润，灵气充盈。
但顾盛敏锐地察觉到，在这精纯的水属性灵气之中，竟然混杂着极其微弱、却异常阴冷、带着死寂气息的黑色杂质！
这杂质如同跗骨之蛆，潜藏在灵石内部，若非他神魂强大、感知入微，几乎难以察觉！
他又拿起一枚火属性灵石，同样在精纯的火灵力中，发现了类似的阴冷死气杂质！
“师父，怎么了？”
顾沅沅见顾盛神色不对，疑惑地问道。
顾盛将手中的灵石递给她。
“仔细感应，灵气之中，有何异样？”
顾沅沅接过灵石，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仔细感应。片刻后，她猛地睁开眼，脸上露出惊疑之色。
“这……这灵气……似乎……不太纯粹？里面好像……夹杂着很淡、很冷的……死气？”
“不错。”
顾盛声音微沉。
“这些灵石，长年累月被放置在这座充满死寂怨念的千魂殿中，尤其是这宝库深处，更是靠近那千魂献祭大阵的核心区域！早已被此地弥漫的阴煞死气所侵染！
其内部灵气看似充盈，实则已混入了极其阴毒的死煞杂质！”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顾沅沅。
“你当年，便是吸收了这些被污染的灵石？”
顾沅沅脸色一白，点了点头。
“是……弟子当时重伤垂死，全靠这些灵石补充灵力才……”
“立刻将你身上所有从这宝库中取走的灵石，全部丢弃！”
顾盛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师父？”
顾沅沅有些不解，也有些心疼。
那些灵石对她而言，可是救命之物，也是她之前修炼的重要资源。
“愚蠢！”
顾盛的声音带着严厉。
“你以为这些灵石助你疗伤、助你修炼是好事？那阴煞死气杂质，早已随着灵气一同被你吸入体内，融入你的气血、真元、甚至神魂之中！如同慢性剧毒，潜藏蛰伏！
短时间或许看不出异样，甚至因其阴寒属性，还能让你修炼那部残缺功法时暂时压制死气反噬，产生虚假的‘契合’！”
他盯着顾沅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但长此以往，这些杂质会不断侵蚀你的根基，污染你的真元，麻痹你的神魂！让你的修炼之路越走越窄，瓶颈越来越难以突破！
更可怕的是，一旦你试图冲击更高境界，或者遭遇强敌、身受重伤，这些潜藏的阴煞死气便会爆发！轻则真元暴走，经脉寸断！重则神魂被污，沦为只知杀戮的疯魔！
你之前修炼那部残缺功法，本就根基不稳，隐患重重，再吸收了这些被污染的灵石，无异于雪上加霜！若非你血脉特殊，恐怕早已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顾沅沅听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
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每次修炼到关键时刻，总感觉力不从心，为何那部功法带来的死气反噬越来越难以压制！
原来根源，竟在自己视为救命稻草的这些灵石上！
她毫不犹豫，立刻从怀中、从储物袋里，将之前从宝库中带走的、仅存的几块灵石全部掏了出来，远远地扔了出去！
“多谢师父点醒！弟子……弟子险些自毁前程！”
顾沅沅心有余悸，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顾盛微微颔首，语气缓和了一些。
“武道之路，根基最为重要。贪图一时之利，吸收驳杂能量，看似走了捷径，实则自断前程。这些被污染的灵石，如同裹着蜜糖的毒药，害人匪浅。
日后修炼，切记要稳扎稳打，吸收纯净灵气，不可再犯此等错误。”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永不敢忘！”
顾沅沅深深一拜。
顾盛不再多言，目光再次投向那堆积如山的灵石，眼中带着冷意。
这些灵石，数量虽巨，却已成毒源，留之无用。
他正准备出手将其彻底毁去，以免遗祸他人。
就在这时，顾沅沅丢弃灵石的动作，无意中碰触到了石室角落一处不起眼的、布满灰尘的石雕灯座。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顾盛看着顾沅沅丢弃那些被污染的灵石，微微颔首。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缕精纯无比剔透的灵气缓缓浮现。
这灵气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纯净无瑕，不含丝毫杂质，蕴含着勃勃生机。
“看清楚了。”
顾盛对顾沅沅道。
“这便是纯净的天地灵气。”
随即，他心念微动，掌心那缕纯净灵气之中，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黑色杂质被强行剥离出来！
这杂质扭曲着，散发着阴冷、死寂的气息，与周围纯净的灵气格格不入。
“这便是潜藏在你体内，被你吸收的阴煞死气杂质。”
顾盛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它如同跗骨之蛆，潜藏于你的气血、真元、经脉深处。
平时蛰伏，一旦你冲击瓶颈、身受重伤，或是修炼到关键处，便会爆发反噬，轻则重伤，重则根基尽毁，沦为废人，甚至……神魂被污，化为只知杀戮的疯魔！”
顾沅沅看着那缕在纯净灵气中挣扎扭动的黑色杂质，脸色煞白，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她终于彻底明白了自己体内潜藏的致命隐患！
若非师父点醒，她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师父！弟子……弟子知错了！”
顾沅沅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弟子日后定当谨记师父教诲，绝不贪图捷径，稳扎稳打！”
“回大荒城后，为师会为你换法重修。”
顾盛收回灵气，语气不容置疑。
“彻底洗练根基，拔除隐患。否则，你此生难有成就。”
“是！弟子遵命！多谢师父再造之恩！”
顾沅沅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惶恐，连忙躬身行礼。
“走，去宝库深处看看。”
顾盛不再多言，当先朝着石室深处走去。
顾沅沅连忙跟上。
石室内部空间很大，除了堆积如山的被污染灵石，深处还有几扇紧闭的石门，门上同样布满了玄奥的禁制阵纹，气息比外门强大了数倍不止。
顾沅沅指着其中一扇门道。
“师父，弟子当年就是在这扇门附近捡到的灵石。但里面的禁制太强，弟子根本无法靠近。”
顾盛走上前，手掌按在石门上，真元流转，试图探查禁制结构。
那禁制异常复杂，层层叠叠，蕴含着强大的空间封锁和能量反弹之力，远非外门可比。
就在这时，识海中，岳神工的虚影再次显现，他看着那石门上的禁制，发出一声轻叹。
“没用的。这宝库内层禁制，乃是拙荆以空间法则结合血脉秘术亲手布下，非持有对应信物者，即便是我全盛时期，也难以在不惊动整个枢机的情况下强行开启。”
他顿了顿，看向顾沅沅，眼神带着复杂。
“这丫头当年能进入第一座宝库，想必是那处禁制因岁月流逝或枢机核心受损而自行消散了部分威能，加之她持有那枚蕴含拙荆血脉印记的残片，才侥幸得以进入外围。
但内层核心宝库，若无完整的秘钥信物，绝无可能开启。”
顾盛闻言，眉头微蹙。看来这宝库深处，暂时是无法进入了。
就在此时，顾盛强大的神识敏锐地捕捉到，大殿之外，正有两道气息朝着千魂殿的方向快速接近！
其中一道气息凌厉霸道，带着毫不掩饰的宗境巅峰威压！
而另一道气息，则极其微弱，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封印，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更让顾盛警觉的是，那道强大的气息，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他们二人的存在！
“有人来了！”
顾盛眼神一凝，对顾沅沅道。
“收敛气息，随我来！”
他不再停留，带着顾沅沅迅速退出石室，重新回到空旷、死寂的千魂殿主殿。
两人收敛气息，如同融入阴影，悄然朝着大殿入口方向潜行而去。
千魂殿外，那片粘稠的黑色泥沼之上。
一名身着蓝色锦袍、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的青年男子，正押解着一名少女，朝着千魂殿那如同巨兽之口的大门走来。
那少女穿着一身早已破损不堪的白色衣裙，上面沾满了泥污和暗褐色的血迹。
她的双手被一副沉重的黑色金属枷锁牢牢铐住，枷锁上刻满了封印符文，带着幽暗的光芒，压制着她体内微弱的真元波动。
她脚步踉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眼神空洞而麻木，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被那蓝衫男子推搡着前行。
当她抬起头，看到前方那座散发着无尽威压和死寂气息的千魂殿时，那空洞的眼神深处，竟猛地带着微弱却极其顽强的光芒！
那光芒中，有恐惧，有绝望，但更深处，却隐藏着求生的渴望！
但很快，这光芒便被更深的麻木和绝望所掩盖，重新归于死寂。
蓝衫男子似乎并未察觉少女眼神的细微变化，只是粗暴地推了她一把，声音冰冷。
“走快点！别磨蹭！到了地方，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少女踉跄几步，险些摔倒，被枷锁拉扯着才勉强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