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书思否

849. 震慑

濮信仰站在距离洛豪那处洞府外不远处,他正欲叹息一声,却忽然听到一声清厉的娇喝在空气中炸响——

“让开!若你再敢踏入此地百米之内,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声音宛如玉铃破空,清脆中透着寒意,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灵气在空中震荡,甚至连远处的几名筑鼎修士都被吓得一惊,纷纷停下脚步,濮信仰怔住了,下意识抬起头,循声望去。

只见洞府门口,寒冰茹一袭紫色长裙,衣袂飘飘,犹如月下寒霜,眉目间冰冷高华,气势如剑,她脚下灵光涌动,显然布下了阵法防御,她身后的孔灵涵身穿蓝色衣衫,神色虽显紧张,却也强行镇定,双手微抬,似乎随时准备催动阵法。

两女并肩而立,宛若一幅动静皆宜的画卷,紫衣冷艳如霜,蓝衣清柔似水——她们本该出现在高阁仙宫,或是灵山道院中,谁也想不到竟被困在这海岬城这种凶险之地。

濮信仰怔怔地望着这一幕,心头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几日越来越多修士围在这里徘徊,在海岬城,最珍贵的从来不是岬识藻,而是女人,尤其是美貌的女人。

那些修士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求生艰难,杀戮、掠夺、占有几乎成了本能,岬识藻固然珍稀,但需要实力去夺;而女人——尤其是像寒冰茹这样绝美的女人——却是能让人沉醉与疯狂的“战利品”。

濮信仰喉咙微微一紧,心底生出几分冰凉,他知道,这个局势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若他真想保下眼前这两名女子,那等待他的只有死路。

海岬城虽无明文律法,但强者的意志就是一切,他不过区区化仙初期巅峰的修为,若真出手相护,哪怕挡得下一人,能挡得住第二个、第三个?又何况——那位城主柯力涯对这两女的“兴趣”,早已在暗中酝酿。

濮信仰咬了咬牙,掌心隐隐渗出冷汗。

“洛兄啊洛兄……若你真死在海岬深处,我也保不住她们啊。”

他低声叹息,心底有惭愧,也有无奈,他不是不想管,而是不能管,若他不怕死,当初洛豪邀请他一同探寻海岬深处之时,他早该答应了,可惜,他怕,他还想活,他还有许多修炼上的执念未了,还有突破的希望未断。

被寒冰茹叫让开的是一个面色阴沉的修士,身穿青甲,腰间悬着黑色短刃,修为气息明显达到了应劫初期,此人目光阴厉,嘴角带着一抹冷笑,脚步几乎未停,径直向洞府方向走去,他当然也听到了濮信仰带回的消息——那位叫洛豪的修士进入海岬深处“猎取岬识藻”,而今已六日未归,十有八九是死了。

“死了的男人,就不该留下活的女人。”

他心中泛起一抹笑意,这样的女人,一旦错过了就是别人的,先下手为强,晚一步就要与人分享,而且他心里很清楚——就算他动手,只要不闹出人命,顶多也不过是“试探”,真有高手问责,大不了“认错”赔礼,把人交出去,反而能借机结个善缘。

这种买卖,他做得多了,于是他迈步上前,声音带着几分轻佻与戏谑。

“呵呵,小丫头,口气倒是不小。区区玄神修为,也敢对我这应劫修士喝令?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寒冰茹冷冷地盯着他,眼中寒意更盛,她的气息虽不强,但神识锋利如刃,隐隐透出一种“宁死不屈”的坚决。

“此地,是我姐夫的洞府。”

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肃杀之意,

“凡敢越界一步,便是对我姐夫的不敬。”

“姐夫?”

那应劫修士笑了,笑声刺耳而嚣张。

“哼,一个死了的修士,也配做你姐夫?”

他的眼神逐渐阴狠起来,嘴角泛出一抹残忍的弧度,那种气息,让濮信仰脸色微变,他想劝一句,却又止住了声音,因为他知道——此刻多说一句,反而会让局势更糟。

濮信仰微微后退,眼中满是无奈,他看着那名应劫修士一步步逼近寒冰茹,心中沉甸甸的,像是压着千钧的巨石,他忽然明白——在这海岬城里,所谓的“规则”“尊重”“理智”不过是虚妄的幻象,在力量与欲望的交汇处,唯一能让人活下来的,只有更强的拳头。

“动手别急啊,这里可是海岬城,我又没踏进你的屋子半步。”

那名应劫初期的修士嘴角带着讥讽的弧度,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与挑衅,

“难道这附近的路也归你管不成?我只是路过而已,你未免——”

他的话还没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只见那身着紫衣的女修眼神一寒,指尖轻弹,一枚巴掌大小的阵旗在空中划出一道流光,瞬间插入地面。

“嗡——”

空间忽然一颤,灵气波动如同被猛然拉紧的琴弦,一股无形的力量轰然扩散,天地灵气在一瞬间倒卷,如同潮水被吸入无形深渊。

那修士脸色一变,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惶恐,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发现脚下的灵光已经扭曲,天地的方位、灵气的流向、甚至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周围的景物在瞬息间彻底模糊,天地翻转,一切被白茫茫的雾气吞没,寒气、灵压、杀意在这片空间中混合翻腾。

他心头一惊,意识到不妙。

“不好,是阵法!”

然而,已经太迟,下一刻,白雾中浮现出无数闪烁的光刃,那些光刃如同有灵的剑魂,嗡鸣作响,在虚空中疾掠、旋转、撕裂,每一道都携着毁灭的气息,带着法则波动,似乎能切碎一切元气与神识。

“九级杀阵!?”

那名修士骇然欲绝,他终于认出这阵势的恐怖等级,顿时全身汗毛倒竖,他急忙催动防御法宝,真元如潮汹涌而出,身体周围浮现出一层层灵盾,可那灵盾刚一成形,就被刃芒轻轻一划——

“噗!”灵光破碎,像纸一样薄,一股强烈的撕裂感从四面八方涌来,杀阵的力量几乎在瞬间就将他的防御瓦解,空间的灵力被彻底封锁,连神识都被压制得无法外放。

“这阵……不是她布置的,是……!”

他在临死前的一刹那终于反应过来,那阵法中蕴含着极深的空间禁制之力,根本不是玄神修士所能布出的手笔,九级巅峰杀阵,洛豪留下的防护大阵!

“我——”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整个人便被万道光刃吞没,血雾在空中炸开,鲜血被阵灵吸收,连元神都未能逃出,整个过程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外面观战的修士们本来还蠢蠢欲动,一个个摩拳擦掌,想着趁乱占便宜,可那名应劫修士化成血雾的景象在他们眼前清晰呈现——那种彻底的湮灭,没有惨叫,没有挣扎,仿佛天地间从未有过这个人。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嘶——”

有人忍不住倒吸冷气。

“这……是九级杀阵!”

“还带空间禁制……不,恐怕是九级巅峰阵法!”

“该死,那人竟有此手段?”

众修士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脸色苍白,脚步纷纷后退,那种原本的贪婪与邪念,在杀阵的冷光映照下,迅速被恐惧取代,没人再敢向前一步。

一名筑鼎修士神色颤抖地低声开口,

“难怪那位洛前辈敢独自深入海岬深处,连洞府都如此布置……若是有人操控,这阵法足可困杀化仙修士!”

另一人苦笑一声,

“恐怕不仅是困杀,若那位洛前辈亲自掌阵,怕是连化仙巅峰都要陨落。”

“那两个女修……怕是真不简单。”

“是啊,能让这种强者留下阵护的,怎会是凡人?”

众修士心中再无侥幸之念,纷纷压下心思,远远避开,空气中仍残留着血雾化作的微光,带着阵法余威在微微震荡。

而寒冰茹站在阵外,目光冷冽如霜,紫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她神色平静,似乎对刚才的杀戮并无波澜,手中阵旗微微一抖,阵法渐渐隐去,天地灵气重新流动,一切又恢复了宁静,只是那份宁静之下,弥漫的,却是令人心悸的威慑与肃杀。

众修士再看向那洞府时,心底已生出一种清晰的念头——此地,禁地也,再敢妄动一步,便与那血雾无异。

濮信仰在远处静静观望着那名应劫修士被九级杀阵绞碎成血雾的整个过程,心头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那两个女修还有阵法保护。”

他在心里暗暗想到,那个洛豪果然不是寻常修士,能够在离开前布下如此狠辣而精密的杀阵,不仅需要阵道造诣极深,更需要惊人的心性与算计。

濮信仰虽也懂一些阵法,可是仅仅看了一眼那阵中空间的扭曲,他便明白——那绝不是他能布下的东西,那是九级巅峰的阵法,他摇了摇头,心中有一种复杂的滋味。

“洛豪啊洛豪……原来你早就算到这些了。”

濮信仰轻声叹息,那一刻,他彻底打消了插手的念头,也收起了心底那点微弱的愧疚,既然洛豪有这等手段,那他根本不需要旁人的保护。

他抬头望了一眼那座洞府所在的方向,目光深深地停留片刻,随后身影一闪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回到自己的住处后,濮信仰才彻底松弛下来。

屋中灵阵自启,灵气流转,他坐在蒲团上,神情渐渐平复,经过这几天的奔波,他的储物戒中早已积累了大量的灵石,那是他数年来都不曾拥有过的修炼资源。

“有这些灵石,足够我闭关修炼数年。”

他喃喃自语,心底的某种躁动渐渐被安定取代,既然不缺修炼资源,又何必再冒险去抓岬识藻?那海岬深处诡异莫测,连洛豪都差点陨落其中,他又何必自寻死路?

他盘膝坐下,闭目调息,体内真元开始平缓流转。片刻后,他的神识却又微微一动——那名应劫修士被杀的画面依旧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血雾弥散的那一刻,那阵法的力量之大,让他不寒而栗。

“这洛豪……”

濮信仰再次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恐怕已经不是单纯的化仙修士能衡量的存在。”

他摇了摇头,终究不再去想。

而此时的海岬城,也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血案,变得极为寂静,那名应劫修士化为血雾后,周围那些原本跃跃欲试的修士全都被吓退,短短一刻钟内,那一带便空荡了下来,连神识扫视的波动都少了许多,再没有人敢靠近寒冰茹与孔灵涵的洞府百丈之内。

不过,这种安静并不代表事情结束,站在更高处的,是那些真正的强者——化仙修士,他们的神识在远处悄然扫过,探查、评估、暗自权衡着,只是,没有一个人选择出手,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急。

那名应劫修士的死,只是一个警告,九级杀阵,足以灭杀应劫修士;而布下此阵的修士,更是曾在海岬城一来便斩杀宓火星的狠人。

宓火星是什么人?那可是化仙中期修士,在海岬城都算一方霸主人物,可洛豪来此不过短短数日,便将他与数个随从连根拔起,普通化仙修士在他手下,恐怕连一拳都接不住。

所以,当有人问起为何那两个女修无人再敢靠近时,答案其实简单至极——不是她们不被觊觎,而是没有人敢动,他们都在等。

等一个确定的消息——洛豪到底是生是死,若他死了,那两个女修自然会沦为海岬城无数修士的猎物,可若他没死……那任何一个敢伸手的人,恐怕连元神都难保,这种等待,于那些已经在海岬岛生活了数百、上千年的老怪物而言,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