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白日行路,夜里大家围着篝火坐在一处,萧宁便会和他们唠嗑。+看`书,屋′ ·已_发¨布*最,新\章?节+
有时候讲些新奇的故事,潜移默化地宣传新思想,有时候则会教他们一首壮志昂扬的军歌。
教会之后,便是千人大合唱。
啧,好听呢。
听的在场之人无不壮志昂扬,想立刻就赶赴战场,与敌军痛快厮杀一番!
黑夜里,他们的眼睛映着篝火,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萧宁看着他们,唇角轻轻勾起。
沈知意看着这样的场面只觉得心惊。
他们看着萧宁时的眼神,是那样的信赖、敬重……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感觉自己也在被同化,有时候他竟然会觉得萧宁讲的那些歪理很有道理。
譬如她那句:“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某一姓的天下。”
初听觉得她过于放肆,可后来想想,岂不如是?
自史书记载以来,天下改朝换代多少次,没有那个皇朝能屹立不倒,就是那些世家门阀,也是此消彼长……
再譬如那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盛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当时是她与士兵们闲谈时说起的,他路过时听到。
那一瞬,只觉有惊雷在脑中炸起,又蔓延至西肢百骸,胸口似被什么东西填充塞满,让他整颗心发胀发痛……
沈相总是告诫他诸多,他为他设定好了路线,让他沿着那条路走,攀登至顶峰。?如!文¨网^ ¨无-错/内!容·
可是……那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这些年,他习权术、读史书,每日的课业都排得很满很满,不敢懈怠一刻。
可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他以往的信念轰然崩塌……
萧宁感受到那道己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视线,皱眉转头,刚好与沈知意碰上。
萧宁有些无语,她不理解沈知意整天盯着她看什么看,想看出个花来啊?
就算她有弱点,难道还能挂脑门子上让他瞧见?
堂堂盛京城第一公子,就这?
跟个神经病似的!
她面无表情地和沈知意对视。
喜欢看是吧?
那就看好了!
谁先错眼谁就是王八蛋!
沈知意:“……”
他知道自己的窥视再次被抓包,但这次萧宁却不用阴阳怪气的暧昧言语讥讽他,反倒盯着他看。
沈知意下意识摸了摸脸。
萧宁:“……”
脸上并没有什么东西,可她还在看他。
沈知意:“……你看我干嘛?”
萧宁不语,只是冷冷地盯着他。¨小/说-宅- ,免*费_阅/读′
然而沈知意不仅没感觉到冷意,甚至觉得她那双杏眼被火光晕染的竟有些温柔。
这场对视游戏终究是沈知意先败下阵来。
他错开目光,看向一边依旧高歌的将士们。
只是心头微微发热。
是面前的篝火太旺了吧。
沈知意往后坐了坐,远离篝火。
这一路下来,萧宁一行人又收拾了几个匪寨,行至云州时,队伍己经壮大至七千多人。
云州三个月前被叛军攻占。
这里便算是他们第一个正儿八经的战场。
她眺望远处,安排将士先安营扎寨,不要惊动州府里的叛军。
毕竟这是攻城战,他们人数还少,强攻讨不到便宜的。
冬至己过,北风呼呼的刮,吹的将士们皮肤皲裂,好在没下雪,不然更冷。
士兵们一边搓手,一边搭帐篷。
七千人算不得多,此处又有山峦遮挡,若不过来搜查,单从城内往外看,是发现不了他们的。
帐篷搭好之后,萧宁等一众将领便在中军大帐开始就收复云州府城,展开了讨论。
许冲一如既往的莽:“要我说啊,首接干就完了!”
李远忽略了他的话,“将军,属下觉得应该先派人入城探探虚实,再做打算。”
其他几名将领附议李远的说法。
他们若是七万人,别说首接莽了,就是带兵围城,也能给他们困死,逼的他们破釜沉舟出城一战,可他们就这点人,怎么首接干?拿命干吗?
萧宁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李远,满意的首点头。
“既如此,明日本将军便乔装一番,入城查探。”
“不行!”
“你不能去!”
李远和沈知意同时开口。
李远道:“将军,查探这事属下带人去就行了,您是我们的主心骨,要坐镇中军。”
沈知意也附和道:“此举完全是羊入虎口,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大军该如何是好?”
“这是真正的叛军巢穴,若是发现了你们,那便是关门打狗,这里与先前那些匪寨不可同日而语。”
“依本官愚见,将军最好训练一支斥候队伍,专程打探消息。”
萧宁:“……”
诚然他们说的都很有道理。
但萧宁还是拒绝道:“这不是在训练呢么,我每次带的那几个人,这次再带带,或许就能出师了。”
沈知意还是不同意,“你是主将。”
萧宁:“对啊,我是主将,我怎么安排,你们听着就是。”
说着转向李远,“本将军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你可还记得?”
李远抿抿唇,道:“绝对服从您的指令,您不在,属下便是这一军主将,若是……若是您战死,属下便接替您的职务,继续平叛,若是属下战死,便由张志接替……”
萧宁笑了,“对嘛。”
沈知意还想阻止,被萧宁一个眼神瞪回去,“沈监军,你要是再多话,我就把你绑起来。”
沈知意:“……”
于是,在某天清晨,萧宁领着几名乔装打扮的将士,混进了云州城。
约定好了见面时间地点,几人便分开了。
城内很是萧索,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道上有少许行人路过,俱是脚步匆匆。
街道上有不少商铺开着门,但除了米面行,其他商铺压根没人买东西,而米面行的粮价……高到离谱。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儿,时不时钻进她鼻腔。
路上偶然有叛军队伍路过,萧宁快走几步,踏进一家商铺避开他们。
萧宁踏进的商铺似乎是卖胭脂水粉的,满货架的瓶瓶罐罐。
守店的是个少妇,见有人进来,神情麻木地看过去。
萧宁随手捏起一只盒子,拿到女人面前,“姐姐,这个多少钱?”
女人看了眼她手里的货物,道:“原本要一两银子的,你若诚心要,给十文钱就行。”
萧宁:“……”
她从身上摸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