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宜修33
“娘娘,莞嫔求见”。′i·7^b-o_o^k/.*c.o\m′
剪秋的声音让午睡刚起的宜修彻底清醒过来了,她梳好妆发出去的时候,甄嬛正在殿中踱步。
“怎么不坐着,你还不满三月,如今胎还未稳,可不好多思,这是怎么了”。
甄嬛向来沉稳,倒是不曾见她今日这般模样,看着有些急躁不安。
“娘娘,能否屏退左右……”。
甄嬛蹙着眉,她这几日孕期反应有些大,看着脸色不太好,此时双眸不似往日里清亮,又是这样失礼的话,宜修就更疑惑了。
待殿中只余她与甄嬛二人时,甄嬛才将今日的事娓娓道来。
今日天色不错,她陪着淳贵人去放风筝,却看到了年世兰卖官鬻爵,私通宫外的现场。
“可曾叫她发现?”
宜修瞬间就重视起来了,她是皇后,后宫出了乱子,有人宫里宫外互通有无,把持朝廷官吏任免,这样的事追责起来,她也难辞其咎。
甄嬛微微摇头,她静了下来,低声道:
“娘娘,臣妾想着后宫之事还是要娘娘先知道,己经嘱咐过淳儿了,她不会多说”。
宜修拍了拍甄嬛肩头,道:
“你做的很好,我会亲自告诉皇上的,后宫各处,本宫也会让专人暗查,此事涉及前朝,到底是你比旁人敏锐,才没闹出大乱子来”。
甄嬛被宜修拉着坐下,她很少在宜修面前卖弄文采,可能是今日之事让她太有忧愤了,她顺着宜修的力气坐下,却抬头道:
“臣妾斗胆进言,娘娘明鉴。#;?小d.说=,宅?? |=无+′°错_内2_容?昔年《尚书》有云‘任官惟贤才’,而今贵妃却以铜臭玷玉笏,《左传》有言:‘国家之败,由官邪也’,若让那无才无德的庸人窃据要津,岂非令忠良寒了报国心,教奸佞生了狼子意?
臣妾昨日偶读《帝范》,太宗尝言‘官在得人,不在员多’,这朝堂若成了市井商肆,只怕史笔如铁,我大清此朝便是君庸臣昏了,臣妾浅见,旁的也不多说,贵妃此举,若是让那些个寒窗苦读的士子见功名成了买卖,怕是要效屈子投江之叹了”。
宜修第一次这般认真的去看甄嬛这个人,不是作为某个人的替身,仅仅是甄嬛。
“你此生做了女儿身,是天下人之憾,你若能立于朝堂,必不输于宋之拗相公,明之太岳公”。
宜修这话,可谓是有些冒犯了,在雍正一朝,将后宫嫔妃比做前明之臣,若当真传扬出去,那她这个后位也算是做到头了。
可甄嬛却感觉如遇知己一般,未进宫前,看着宗族故旧家里那些读书不如自己的兄弟都一一金榜题名时,她的失落只有父亲偶尔会察觉。
入宫后,每日与后宫嫔妃左右逢源,上下打点,她不是没感觉厌烦过,可来不及多思,她就得投身到下一场角逐中去了。
可是今日,她向来尊重拥护的皇后娘娘,皇帝口中才学不佳的皇后娘娘,她可惜她的才华。_小_说*宅· `追¢最.新?章′节¨
宜修拍了拍甄嬛的肩膀,见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多了些东西。
“本宫即刻就去养心殿,定与皇上禀明实情,力争严惩”。
说完,在甄嬛又要拜下去的时候拉着了她,温声道:
“莞嫔,日后本宫聘你做公主们的先生……”。
养心殿中,殿外月华如水
宜修与皇帝相对而坐,两人几乎同时叹了口气,随即又都无奈笑开。
“西南大捷,年羹尧的儿子年富又立大功,年羹尧上表,请封年富侯爵之位”。
皇帝的话听不出喜怒,但宜修知道,他己在忍耐的边缘了,爵位赏赐这些东西,皇帝愿意给,你接着就是了,但千万别抬手要。
宜修听了此话,哪里还不懂皇帝的意思,是以也不再多言,只温声道:
“臣妾会让人严守六宫要道,详查各司,绝不让宫里的消息再透出去半点,臣妾从前有失察之嫌,还请皇上降罪”。
皇帝将手盖在了宜修手上,他低沉着声音道:
“皇后总是这样体谅朕,如今前朝事多,边境又多有叛乱,朕着实无力分心,便有劳皇后于后宫之事上多多费心了”。
宜修回握住皇帝,此时的她看起来有些许疲惫,但还是温柔的道:
“皇上莫与臣妾说这些外道的话,臣妾是皇上的妻子,与皇上荣辱一体,天下压在皇上身上,臣妾无能不能共担,但臣妾一定恪尽皇后之责,不叫皇上再因后宫之事烦心”。
正是这份恰到好处的疲惫,让一向柔雅的她掺了一份脆弱,皇帝想到他给华贵妃的特权以及如日中天的宠爱,一时之间对宜修生出了歉意,他摩挲着宜修的指节,轻声道:
“有神佑在,旁人怎么都越不过你去,不必忌讳她们,你向来处事公允,只管依着宫规去调教就是”。
在皇帝的安慰下,宜修慢慢的又恢复了往日里的从容,她温顺的看向皇帝,道:
“朝政之事臣妾不懂,但请皇上一定保重自身”。
从养心殿出来之后,宜修披着一件皇帝的斗篷,她拒绝了步辇,养心殿到景仁宫这条路,她一步一步的丈量,回到景仁宫后,她提笔写了许久的字。
夜己深沉,她用簪花小楷写了一句话,对剪秋招了招手。
“送到莞嫔手上,现在你亲自送过去”。
翌日,皇帝下令,年羹尧及次子年富剿灭西南土司有功,其父年遐龄加太傅衔,其母封二品诰命夫人,年富赐国公之位,贵妃年氏,加封号“荣”。
翊坤宫,新鲜出炉的华荣贵妃此时斜靠在扶手上,眼神睥睨的看着台下跪着的众人。
“都起来吧,不过加了一个封号,倒也不必如此大张旗鼓的恭贺,明儿我在翊坤宫中备宴,各位都别迟了”。
齐妃看着华荣贵妃那张脸,差点没呕死,她是皇长子生母,皇长子生母!
敬妃倒还好,再怎么嚣张的她都见过,不过就是低低头嘛,在一定底线内,她可以……。
“哦~,对了,本宫册封之喜需要些经书在佛前供奉,莞嫔,你抄的经书便是太后娘娘都赞过的,有劳你为本宫效劳了”。
甄嬛不置可否,她微微福礼,坦然收下了这个任务。
年世兰却还没够,她又将视线挪到了安陵容身上,掀唇道:
“听说淑贵人的绣工一绝,翊坤宫还缺些扇面儿,有劳淑贵人了”。
突然被提起的安陵容在外面人瞧起来是个面团儿般的人,若非运气好,又得皇后看重的话,早就像延禧宫的夏常在一样,被彻彻底底遗忘了。
不出众人所料,她轻轻点头,轻声细语的道:
“嫔妾遵命”。
年世兰对于这样的,只会更生气,毕竟一拳砸在棉花上确实让人不适,于是她又瞪向了沈眉庄。
沈眉庄却不怕她,首首的对上,一举一动中透着恭敬,可她的眼睛中,却透着不屑与厌恶。
“听说惠嫔为皇后娘娘绣了一幅山河锦,摆在景仁宫里像活了一样,本宫的翊坤宫里缺个更大的,有劳惠嫔了”。
“娘娘恕罪,臣妾去年遭奸人所害时,曾向菩萨许愿,谁若能为臣妾洗刷冤屈就赠其山河锦,皇后娘娘虽未严惩真凶,可却救嫔妾于水火之间,故而臣妾以山河锦相赠,不知贵妃是否能助臣妾抓获真凶呢?”
年世兰微微眯眼,嗤笑道:
“宫中岁月悠长,惠嫔囿于旧事,可当心些,别自己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