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分针划过的温度2
7点15分，第一位客人进店。~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王婶拄着拐杖，围巾裹得老高，只露出一双眯起的眼睛。
“小离，还是老样子。”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多加葱花，少放盐，我那高血压啊……”
张芸立刻起身招呼，声音里带着熟稔的热情：“王婶您坐，今天有热乎的南瓜粥，要不要来一碗？”
林离在厨房煮面，透过竹帘看见她帮老人摆好筷子，袖口挽起露出手腕上的压痕——形状像片小叶子，让他想起孤儿院后院的梧桐树，每到秋天，落叶就会铺满整个角落。
8点整，面馆迎来早高峰。
林离的额头沁出细汗，口罩被水汽浸湿，贴在脸上有些发闷。
他熟练地抓起一把面条，抖散，下锅，动作机械而精准，如同过去三年里每天重复的家教流程——摆好课本、打开习题集、用红笔圈出重点，只是那时面对的是江柔充满期待的眼神，而现在……他摇摇头，将杂念甩出脑海。
张芸穿梭在桌椅间，忽然在厨房门口停住，递来一块干净的白毛巾：“擦汗。”
她的指尖掠过他的手背，带着洗衣皂的清香，那是一种混合了柠檬和雪松的味道，与林挽惯用的茉莉香水截然不同。
他接过毛巾时，看见她虎口处的创可贴——是昨天帮他搬面粉时被木箱划的，边缘己经卷起，露出下面粉色的新肉。&￥o5￡_¨4+看?书?` 2更 毛巾边缘绣着细小的花纹，像是某种植物的藤蔓，他擦完后迅速叠好，放回她伸手可及的位置，仿佛那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9点30分，客流稍减。 张芸趴在收银台上打盹，马尾辫散落在手臂上。 林离擦拭调料架，目光不自觉扫过她的侧脸。 她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振翅的蝴蝶。 他想起三年前在京都做家教时，江柔也曾在解完题后趴在桌上小憩，那时他会轻轻放下窗帘，避免阳光刺眼。 这个念头让他猛地收回视线，手指重重撞上调料瓶，发出“砰”的声响。 张芸惊醒，揉着眼睛抬头：“怎么了？” 林离没有回答，转身继续擦柜台，玻璃倒影中，他看见自己微蹙的眉头。 窗外，晨雾正在散去，露出远处山峦的轮廓，那是他为自己划定的安全边界，如同记忆中那道永远跨不过的坎。 10点10分，张芸突然抬头，指着窗外：“看！”橙红色的朝阳从远山背后升起半轮，将她的侧脸染成暖金色。 她转身时，发丝扫过他的手背，带来一丝痒意。.咸′鱼~看?书+ *首\发¨ 林离抬头望去，云栖镇的天空像被打翻的调色盘，而她眼中的光芒，比朝阳更璀璨。 “像不像番茄牛腩面的颜色？” 她笑着说，鼻尖冻得微红，嘴角梨涡浅浅。 他转身继续擦柜台，却在玻璃倒影中看见自己微扬的嘴角——这是自京都逃离后，他第一次在镜中看到自己近乎微笑的表情。 11点整，张芸开始帮着准备午餐食材。 她洗净番茄，切成均匀的小块，动作比初次熟练许多，但指尖仍有些用力过度，汁水溅在围裙上，晕开一片片淡红色的印记。 林离站在她身侧切牛腩，砧板与刀刃碰撞出有节奏的声响，每一刀都精准地避开筋膜，如同他过去切割记忆的方式——将痛苦切成小块，埋进心底。 “上次炖的汤太咸了。” 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懊恼。 “今天我来调味，行吗？” 他将牛腩块推入锅中，并没有回应张芸的为题。 只是锅底的油花溅起时，他伸手挡住她的手臂：“站远点。” 她抬头看他，睫毛在晨光中微微颤动，他迅速收回手，指尖残留着她皮肤的温度，比面团的温度高了一度，像春日里晒过太阳的棉被。 12点30分，午餐高峰结束。 林离坐在灶台旁吃简餐，张芸捧着碗坐在对面，故意把面条吸得“呼呼”响：“这次的汤好多了！” 她的嘴角沾着番茄汤汁，像抹淡色的口红。 他递去纸巾，目光落在她手腕的创可贴上：“该换了。” 她低头看了眼，笑着摇头：“小伤，不碍事。” 他转身从抽屉里翻出医药箱，取出新的创可贴放在她面前。 手指在箱底触到一张旧照片——那是他十六岁生日时在孤儿院拍的，照片里的少年眼神清澈，虽然很瘦，但那时貌似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了。 张芸撕开创可贴，露出下面己经结痂的伤口：“你好像很会照顾人。” 她的语气看似随意，却带着一丝试探。 林离盯着她的伤口，想起母亲曾在他烫伤时，他用口红在疤痕周围画过一朵小花，然后被母亲冷冷地斥责道：“丑八怪，别出去丢人。” 他喉咙滚动着，别过脸：“ 只是不想麻烦。” 15点整，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后厨。 张芸靠在门框上打盹，手里还握着抹布，指尖微微蜷起，像只熟睡的小动物。 林离清洗完最后一个碗碟，听见她轻微的鼾声，夹杂着窗外偶尔路过的自行车铃声。 他取下挂在墙上的薄毯，那是他用第一个月的面馆收入买的，质地粗糙，却足够温暖。 他轻轻将薄毯盖在她肩头，动作极轻，仿佛在触碰易碎的玻璃。 她在睡梦中呓语，手指无意识蜷起，他看见她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尖泛着健康的粉色，不像林挽总是涂着鲜红的指甲油，如同她偏执的爱。 薄毯上有阳光的味道，混着张芸身上的洗衣皂香，形成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他忽然想起孤儿院的被子，虽然破旧，却总有阳光晒过的温暖。 17点40分，暮色漫过青瓦。 张芸醒来时，薄毯滑落至腰间，她看见林离正在熬制明早的汤底，火光映得他侧脸柔和，投在墙上的影子轻轻晃动。 “我没耽误你干活吧？”她揉着眼睛起身，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他摇头：“汤还要熬两小时。” 她凑近灶台，热气扑在脸上，闻到浓郁的骨汤香气：“好香，是猪骨汤吗？” 他往锅里添了把枸杞：“嗯，加了当归。” 她突然指着他的头发：“有白头发了。” 他下意识摸向鬓角，那里确实有几根银丝，比记忆中更早出现。 张芸己掏出手机：“别动，我帮你拔。” 她的指尖轻轻拨开黑发，带着一丝痒意，气息拂过他耳后，让他想起母亲曾经的抚摸——那是在父亲离家出走前，她的手还带着温柔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