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作恶自毙惊现真相

余帆是被一阵钻心的痒意惊醒的。

黑暗里有细密的爬动触感从耳后沿着脖颈蜿蜒而下,他想抬手去抓,却发现四肢像被无形的绳索捆住,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欧阳婷的脸就悬在他上方,白裙下摆的血渍在黑暗里泛着幽光,黑发间爬动的红蜈蚣折射出细碎的磷火,每一只都长着和她瞳孔一样漆黑的复眼。

"痒吗?"她的声音像浸了冰碴的丝线,缠上他的喉管,"这是你推陈倩下悬崖时,她指甲抠进崖壁的痒;是你往王强水杯里投毒时,他胃里翻涌的痒;是你把我埋进棺材时,我指甲抓棺材板的痒......"

余帆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有什么滑腻的东西顺着喉咙涌上来——是只红色蜈蚣,正用颚足勾住他的上颚。

他想尖叫,更多蜈蚣从鼻腔、眼眶、甚至指缝钻出来,在他皮肤上拱出蚯蚓似的鼓包。

冷汗浸透后背,他终于挣开束缚,翻身撞向身后的落地窗。

"哗啦!"

玻璃碎片像暴雨般砸落,余帆跌进庭院时,左肩还插着半片锋利的玻璃。

月光照在他脸上,泛着青灰色的皮肤下全是蠕动的凸起,几缕黑发黏着血痂贴在额角。

他跪在地上,突然仰起头发出狼嚎般的尖叫,那声音不似人声,倒像无数虫鸣在喉咙里绞成的乱麻。

"看他的手!"赵婉儿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李宝抓着楼梯扶手的手紧了紧。

刚才张远山喊"七煞阵破了"时,他们还在顶楼研究那幅残卷,此刻楼下的动静像重锤敲在神经上。

他往下跑时撞翻了茶几,施丽娅的手还攥着他衣角,钱一多扶着墙直喘气,张远山已经当先冲下最后几级台阶。

庭院里的余帆正在用手刨地。

他指甲缝里渗着血,泥土混着碎玻璃碴子糊满小臂,每刨一下都带起大块草皮。

月光照在他身上,那些沾着的玻璃碎片折射出冷光,像穿了件会发光的囚衣。

他的嚎叫声渐弱,变成咯咯的喘息,突然整个人往前一扑,脸埋进刚刨出的土坑里。

"他......他在吃土?"钱一多的声音带着哭腔。

李宝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注意到余帆的动作越来越机械,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着胳膊在动。

施丽娅的手在他掌心沁出冷汗,赵婉儿已经捂住嘴退到门廊下,张远山攥着手机的指节发白,镜头始终对准庭院中央那个抽搐的身影。

"咚。"

余帆突然不动了。

他趴在地上,后背还在微微起伏,右手却缓缓抬起来——掌心里躺着半截泛黄的骸骨,指骨部分还沾着黑褐色的腐肉。

月光扫过骨面,李宝看见上面有道新月形的划痕,和三天前他们在乾陵地宫耳室发现的那具无名骸骨上的伤痕一模一样。

"死了?"张远山试探着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

余帆的后背不再起伏,右手的骸骨却越握越紧,指缝里渗出的血滴在骨头上,像开了朵暗红的花。

赵婉儿终于忍不住尖叫,施丽娅的指甲掐进李宝手背,钱一多转身就往屋里跑,却被张远山一把拽住:"报警!

先报警!"

李宝没动。

他盯着余帆扭曲的面容,注意到死者瞳孔缩成针尖大的黑点——那是极度恐惧时才会有的生理反应。

再往下看,余帆左手腕内侧有道新月形的疤痕,和骸骨上的划痕形状分毫不差。

风掠过庭院,带来若有若无的腐臭,像极了地宫耳室里那股尘封千年的霉味。

"李宝?"施丽娅扯他袖子。

他这才回过神,蹲下身轻轻掰开余帆的右手。

骸骨上的腐肉已经开始脱落,露出下面细密的虫蛀痕迹——和地宫那具骸骨的损伤方式完全一致。

李宝的指尖微微发颤,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耳室,赵婉儿举着探照灯说"这具骸骨好像挣扎过"时,余帆站在最后排,右手一直在不自觉地攥紧又松开。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李宝直起腰。

月光下,庭院里那片被刨开的土坑泛着湿冷的光,隐约能看见下面埋着更多碎骨。

他摸出手机拍下骸骨的照片,镜头扫过余帆扭曲的面容时,忽然发现死者嘴角沾着半只红色蜈蚣——和欧阳婷黑发间爬动的那些,长得一模一样。

"李哥,你说这骨头......"赵婉儿的声音发颤。

李宝没说话。

他望着远处闪烁的警灯,又低头看了眼手机里的照片。

余帆左手腕的疤痕、骸骨上的划痕、地宫里那具无名尸......这些碎片在他脑子里转成一团,最后定格在三天前余帆听到"地宫耳室发现骸骨"时,瞬间惨白的脸色。

"先配合警察做笔录。"他对众人说,声音却比月光还凉,"有些事......可能该查清楚了。"警灯在院外划出红蓝相间的光带,两名民警跨过玻璃碎片走进庭院时,李宝正蹲在余帆尸体旁,指尖还沾着骸骨上脱落的腐肉碎屑。

施丽娅的白色t恤被冷汗浸得发皱,她扶着门柱,喉结动了动,终于开口:“李宝,你刚才看余帆的眼神……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这句话像根细针,挑破了众人紧绷的神经。

赵婉儿从门廊阴影里蹭过来,发梢还沾着方才撞翻的茶几上的茶渍;钱一多缩在张远山身后,指甲几乎掐进对方肩胛骨,张远山反手拍了拍他手背,目光却始终锁在李宝身上。

李宝站起身,警服的反光在他镜片上晃了晃。

他摸出手机,调出三天前在乾陵地宫耳室拍的骸骨照片,举到众人面前:“地宫那具骸骨手腕上的新月形划痕,和余帆左手腕的旧疤完全吻合。”他的拇指划过屏幕,停在余帆掌心那截骸骨的特写,“刚才我掰开他手时,发现骨头上的虫蛀痕迹——和地宫里那具骸骨被蜈蚣啃噬的方式一模一样。”

“你是说……地宫里那具骸骨是余帆?”赵婉儿的声音陡然拔高,惊得一只夜鸟从院外梧桐树上扑棱棱飞起。

李宝摇头:“是余帆杀了地宫里的人。”他转身看向警察正在用警戒带圈起的土坑,腐臭味随着夜风更浓了些,“三天前在耳室,赵婉儿说骸骨像挣扎过,余帆的右手一直在攥紧松开——那是应激性的防御反应。他当时怕的不是骸骨,是怕我们发现划痕和他的疤有关联。”

钱一多突然干呕起来,扶着张远山的胳膊踉跄两步:“陈倩……陈倩上个月坠崖的事!余帆当时说她是自己滑下去的,可……可他刚才被鬼魂索命时,欧阳婷提到‘推陈倩下悬崖’!”

“还有王强。”施丽娅突然插话,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王强是余帆的室友,上个月说胃出血进医院,结果没抢救过来。余帆当时在朋友圈发‘兄弟一路走好’,可现在想来……他总给王强带奶茶,说不定……”

“欧阳婷的鬼魂说得很清楚。”李宝的声音像浸了冰,“推陈倩、毒王强、活埋欧阳婷——余帆是这三起命案的凶手。”他指向土坑里若隐若现的碎骨,“陈倩根本不是意外坠崖,她尸体应该就埋在这里。余帆把她推下去后,可能怕警方发现,又连夜挖出来埋在自己院子里。至于欧阳婷……”他顿了顿,看向余帆扭曲的嘴角那半只红蜈蚣,“她根本没被好好安葬,魂魄被困在棺材里,指甲抓棺材板的痕迹,全变成了余帆身上的痒。”

“那陈倩?”赵婉儿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她也是帮凶?我记得去年欧阳婷失踪前,陈倩总说她‘神神叨叨’,还劝我们别理……”

“陈倩是帮凶。”李宝摸出在余帆书房找到的日记本复印件——这是他方才趁警察封锁现场时,从余帆卧室抽屉里翻到的,“日记里写,欧阳婷发现了余帆倒卖文物的证据,陈倩帮他骗欧阳婷去后山,余帆动手活埋时,陈倩递了铁铲。后来陈倩怕事情败露,余帆就把她也推下了悬崖。”

张远山突然抽了口冷气:“王百万呢?那个总跟着余帆的古董贩子,上周说心脏病发死在家里……”

“他知道余帆盗墓的事。”李宝调出手机里另一张照片,是余帆电脑里加密文件夹的截图,“转账记录显示,余帆三个月前卖了件唐三彩给王百万,后来王百万说要报警,余帆就往他常用的降压药里换了高浓度的***——法医报告里王百万的药物浓度超标十倍,这不是巧合。”

庭院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钱一多的膝盖开始打颤,要不是张远山扶着,几乎要瘫坐在地;赵婉儿把脸埋进臂弯,肩膀剧烈抽搐;施丽娅盯着余帆尸体上蠕动的蜈蚣,喉结上下滚动,突然转身冲进灌木丛呕吐起来。

“叮——”

一声轻响打破沉默。

李宝放在台阶上的帆布箱突然震了震,箱扣“咔嗒”弹开一道缝。

张远山眼尖,立刻指向那里:“李宝,你箱子在动!”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过去。

那只陪李宝走过三次考古现场的旧帆布箱正在微微震颤,箱身布料随着震动泛起波纹,像是里面关着活物。

李宝蹲下身,刚触到箱盖,指尖便传来灼热的触感——像摸到了刚从火里夹出来的铁块。

“小心!”张远山伸手要拦,李宝已经掀开箱盖。

月光下,那尊从乾陵地宫耳室带回来的唐三彩朱雀突然浮起三寸,釉面原本斑驳的土黄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底下幽蓝的底色。

它尾羽上的金斑开始流转,先是一点,接着两点,最后七道绿豆大小的绿光从尾羽中迸发,绕着朱雀盘旋,像七只被线牵着的萤火虫。

“这是……”赵婉儿忘了哭,踮着脚凑过来,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地宫里那尊朱雀!当时它埋在骸骨旁边,我们还以为是普通陪葬品……”

“七道绿光。”张远山掏出手机录像,手却比拍余帆尸体时抖得更厉害,“乾陵地宫的穹顶刻着二十八星宿图,七宿为一象,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各七宿……”

话音未落,朱雀突然发出清唳的啼鸣。

那声音不像陶土能发出的,倒像是真正的神鸟在云端长吟。

七道绿光越转越快,在半空中织成绿色光网,将朱雀裹在中央。

施丽娅擦着嘴走回来,刚抬头就瞪圆了眼睛:“看天!”

众人抬头。

原本月朗星稀的夜空不知何时聚起一片红云,形状像极了欧阳婷生前穿的白裙——只是裙裾处翻卷着暗红的血浪。

红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俯冲下来,目标正是悬浮的朱雀!

“小心!”钱一多尖叫着扑向李宝,却被张远山一把拽住。

红云掠过李宝头顶时,他闻到了熟悉的腐臭味——和地宫里那具骸骨的气味一模一样。

下一秒,红云撞上绿光网,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碎片簌簌坠落,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朱雀的啼鸣戛然而止。

七道绿光骤然收缩,钻进朱雀体内,釉面重新蒙上土黄,“啪嗒”掉回箱子里。

众人凑过去看时,发现朱雀表面多了七道金纹,尾羽尖端还沾着星点火红的碎屑——像是被火烧过的纸灰。

“那红云……是欧阳婷的魂魄?”施丽娅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李宝没说话。

他盯着箱子里的朱雀,喉结动了动。

刚才红云掠过他头顶时,他分明感觉有股热流顺着后颈窜进脊椎,像一条烧红的铁线,在血管里横冲直撞。

此刻热流虽已平息,却在丹田处凝成个鹌鹑蛋大小的硬块,随着心跳一下一下地跳动,像有生命。

警笛声渐远时,张远山拍了拍李宝肩膀:“该跟警察去做笔录了。”李宝弯腰合上箱子,指尖触到箱底时,又传来那种灼热感——比刚才更烫,像朱雀在隔着布料啄他的掌心。

他抬头望向夜空。

月亮不知何时躲进云层,只留一片混沌的灰。

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他忽然想起地宫里那具骸骨旁的墓志铭残片,上面刻着“朱雀镇邪,魂归星野”。

或许从他们把朱雀带出地宫的那一刻起,某些被封印了千年的东西,就已经醒了。

(李宝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纹路,形状像朱雀的尾羽。

他刚要伸手触碰,纹路却突然钻进皮肤,只留下微微的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液,往他心脏的方向,缓慢而坚定地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