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鬼事危机与暗谋

孙阳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衣柜里的响动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人攥着塑料袋在布料堆里翻找,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混着若有若无的抽噎。

他盯着余帆的背影,后颈的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连声音都在抖:“余哥……余哥你听,是不是她?”

余帆没动。

月光漏过云缝时,他后颈那道红印泛着诡异的紫,像被三根手指用力抠出来的。

孙阳想起陈倩落水前抓他胳膊的手——指甲缝里全是暗河底的泥,凉得能渗进骨头。

“别怕。”余帆突然转身,眼底青黑得像被人揍了一拳,“今晚别出房间,门窗锁死,床底塞把剪刀。她要是敢来……”他喉结动了动,“她最恨的是我。”

孙阳的呼吸顿住。

陈倩失踪那晚,他在村委会后巷撞见余帆背着个鼓鼓囊囊的黑塑料袋,当时只当是余帆帮老乡搬东西。

直到今天在余帆房间看到沙发上那个同款袋子,沾着暗河特有的青灰色泥点——和陈倩白袜子上的泥一模一样。

“真的?”他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揪住被角,“她、她不是要找我?”

余帆蹲下来,手掌按在他发颤的膝盖上。

掌心滚烫,像块烧红的铁:“她要告的是我挪用扶贫款,和你有什么关系?那晚你只是劝架的。”他的拇指摩挲着孙阳膝盖上的补丁——那是孙阳母亲缝的,针脚歪歪扭扭,“睡吧,明天我去镇里买串桃木符,挂你床头。”

孙阳突然抓住他手腕。

余帆腕骨上有道抓痕,和他后颈的红印形状一样,三道平行的血痕,边缘翻着白:“你这是……”

“撞的。”余帆猛地抽回手,转身时衣角扫过床头柜,那个装着长发的塑料袋“哗啦”掉在地上。

孙阳盯着地上的黑发,想起陈倩总爱扎高马尾,发尾总沾着村小孩子们塞的野花——现在那些花大概早烂在暗河底了。

他缩进被窝,听着余帆关门的轻响,突然觉得喉咙发甜。

衣柜里的响动不知何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窗台上的指甲刮擦声,一下,两下,像有人踮着脚,用指腹蹭玻璃。

孙阳攥紧枕头下的剪刀,刀刃硌得掌心生疼。

迷迷糊糊快睡着时,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是余帆的拖鞋声——“啪嗒啪嗒”往王杰房间去了。

余帆走到王杰房门口时,后颈的抓痕又开始疼。

他抬手摸了摸,指尖沾了点湿,凑到鼻端闻,是铁锈味。

正要继续往自己房间走,门“吱呀”开了条缝,王杰探出头,眼睛在黑暗里发亮:“余哥,进来喝口茶?”

房间里没开灯,月光从窗户斜切进来,照见王杰床头堆着几摞《基层组织建设实务》,封皮泛着旧书特有的霉味。

余帆刚跨进去,门就被“砰”地关上,王杰反手锁了门,转身时手里多了瓶二锅头,“我睡不着,想和你聊聊陈倩的事。”

余帆的太阳穴突突跳。

他想起三小时前,自己就是在这张沙发上,把陈倩的死因抖了个干净——王杰当时没说话,只是盯着他发抖的手,像在看只被踩断腿的狗。

“有什么好聊的?”他扯了扯领口,“明天还要去县里送报表。”

“聊聊鬼魂啊。”王杰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下巴滴在衬衫上,“你说她最恨你,凭什么?”

余帆的指甲掐进掌心。

陈倩出事那晚,她举着手机冲他喊“扶贫款流水都在我这儿”,指甲尖几乎戳到他眼睛。

后来她坠河时,手里还攥着那个手机——他潜下去摸了三回,只摸到块碎屏。

“她要告的是我。”他声音发紧,“挪用的是我签的字,和你、和孙阳没关系。”

王杰突然笑了,酒气喷在余帆脸上:“那井里的泥怎么说?你说用暗河泥埋尸体能镇鬼,可孙阳枕头下的头发是哪来的?”他凑得更近,“还有你后颈那道抓痕——昨晚我起夜,看见你站在井边,对着井口说话。说什么‘姐,我错了’,嗯?”

余帆的后背贴上墙。

他想起昨晚井边的风,带着暗河底的腥,井里浮着片白袜子,和陈倩失踪那晚穿的那双一模一样。

他当时跪下去,对着井口磕了三个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她是冤死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但冤有头债有主,她要索命也先索我。你看,这三天你睡得多香?”

王杰的笑僵在脸上。

他确实没做噩梦——陈倩失踪后的第一晚,他梦见自己在村委会门口烧纸,陈倩从火堆里爬出来,白裙子沾着泥,说“王哥你也拿了钱”;第二晚却睡得出奇安稳,连呼噜声都没响。

“真的?”他喉结动了动,“那孙阳呢?他房间的血是你擦的?”

余帆闭了闭眼。

陈倩的血是暗红色的,擦在瓷砖上像块化不开的糖。

他背她回来时,血顺着塑料袋往下滴,在走廊里留下一串圆点,他蹲在地上擦了半小时,指甲缝里现在还沾着血渍。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睁开眼,“你要是信我,就当没听过这些。等过了头七……”

“头七?”王杰猛地掐灭烟头,火星子溅在裤腿上,“今天就是头七!”

余帆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确实算错了日子——陈倩是七天前的今晚坠的河,按村里的说法,头七夜鬼魂要回魂,找生前最放不下的东西。

窗外突然起了风,吹得窗棂“吱呀”响。

王杰盯着余帆后颈的抓痕,突然觉得那三道血印子在动,像三条红色的小蛇,正顺着脖子往耳后爬。

他摸了摸自己后颈,凉得像块冰。

“我、我保证不说出去。”他扯了扯余帆的袖子,声音发尖,“余哥你得护着我,我、我把竞选材料都烧了,真的!”

余帆看着他发红的眼尾,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暗河边。

他背着陈倩的尸体往井边走,转身时看见树后面有个影子——是王杰,举着手机,镜头正对着他。

“我知道。”他拍了拍王杰的肩,“睡吧,明天就好了。”

等余帆关上门,王杰立刻扑到窗边。

月光下,余帆的背影晃了晃,突然抬手摸后颈——那道抓痕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像被谁用红墨水描过。

他摸出手机,打开三天前拍的视频。

画面里余帆弯着腰,黑塑料袋拖在地上,袋口露出半截白袜子——和孙阳说的陈倩最后穿的那双一模一样。

“傻了吧你。”王杰对着屏幕笑,手指在“发送”键上摩挲,“你以为揽下杀人的事,就能让我当你的护身符?”

他想起余帆刚才说“冤有头债有主”,突然打了个寒颤。

窗外的风里飘来股腥气,像暗河底翻上来的烂泥味。

他盯着手机里的视频,突然觉得余帆后颈的抓痕,和视频里塑料袋上的抓痕——形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