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湖底惊现沉尸

李宝的虎口被鱼线勒得火辣辣地疼,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和张远山的胳膊几乎要贴到一起,鱼竿弯成一张满月弓,水下那东西却像突然发了狠,猛地往下一坠,两人踉跄着往前栽了半步。

"宝子!

线要断了!"赵婉儿的尖叫刺得他耳膜发疼。

他低头瞥了眼鱼线——那根原本泛着银光的尼龙线此刻绷得透亮,几缕纤维已经绽开,像濒死的蜘蛛丝。

"再使把劲!"张远山的脖子青筋暴起,汗珠子顺着下巴砸在钓台上。

李宝咬着牙把脚往石头缝里抠,突然听见"咔"的一声轻响。

他心里一沉,正想松手,鱼竿却猛地一轻——不是线断了,是那东西被拽动了。

水面炸开巨大的浪花。

李宝被反作用力带得向后跌坐在地,鱼竿"当啷"砸在脚边。

他抬头的瞬间,呼吸陡然停滞。

一具青白的尸体被钓钩勾着胸口,正缓缓浮出水面。

长发缠在钓线上,随着水流漂散,露出一张肿胀的脸——眼睛半睁,嘴唇乌紫,下巴上有道月牙形的疤痕。

"呕——"施丽娅捂着嘴转身,刚喝的矿泉水顺着指缝淌在地上。

赵婉儿的手机"啪"地摔在石头上,录像界面还亮着,镜头里歪歪扭扭映出尸体的脚腕——那里绑着块青石板,绳子已经腐烂,露出几缕发黑的麻线。

周围突然静得可怕。

李宝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敲在鼓面上。

直到张远山颤抖的手抓住他肩膀:"宝...宝子,那是..."

"是孙梅!"

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吼刺破空气。

李宝抬头,看见老夫妻跌跌撞撞跑下斜坡。

老头的布鞋踩进泥里,老太太扶着腰,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煮鸡蛋——就是刚才硬塞给他们的那枚。

"小梅!

我的小梅!"老太太扑到水边,枯瘦的手刚碰到尸体的衣角就缩回来,像被烫着了似的,"这衣裳...这是我过年给她织的毛衣,枣红色的,她嫌老气...说要等开春配牛仔裤穿..."

老头蹲在地上,颤抖的手指抚过尸体下巴的疤痕:"三年前她切菜划的,我骂她毛手毛脚...后来她每次做饭都戴着我给她买的皮手套..."他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里裹着哭腔,"你们看!

手套还在!

左手小拇指破了个洞,她舍不得扔..."

李宝这才注意到尸体右手还蜷着,露出半截皮手套的边缘。

他胃里一阵翻涌,扶着膝盖站起来,却发现双腿软得像泡发的面条。

警笛声由远及近。

最先冲过来的是个穿藏蓝警服的高个男人,肩章上两颗星,额角有道浅浅的疤。

他蹲下来观察尸体,手指在青石板的绑绳上轻轻一按:"死亡时间至少三年,具体得等解剖。"然后抬头看向李宝四人,"你们几个,跟我去岸上做笔录。"

"同志!"老头突然抓住刑警的裤脚,"我儿子根生呢?

他三天前说去县城进货,到现在没回家!"

刑警的手指顿了顿,目光扫过尸体脚腕的青石板,又转向山月度假村方向——老夫妻的小饭馆前,水泥地上有个凹痕,形状和青石板严丝合缝。

"先跟我们回派出所。"刑警的声音放软了些,"您二老也收拾下,需要认尸。"

岸边不知什么时候围了一圈人。

有扛着鱼竿的钓客,拎着菜篮的村民,还有几个举着手机的游客。

李宝被赵婉儿扶着往岸上走,听见人群里嗡嗡的议论:"三年前那小媳妇失踪,我就说王根生不对劲...""可不是?

他媳妇刚没半年就往家里领姑娘..."

"放屁!"老头突然爆发,枯瘦的拳头砸在警车上,"我儿子最疼小梅!

去年清明还去后山给她烧纸,说等攒够钱就把房子翻修...你们凭什么..."

"爸!"老太太突然抓住老头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警察同志,我家根生真不是那种人。

小梅失踪那天,他急得在村里转了三圈,见人就问...对了!

他手机里还有小梅的未接来电,是失踪当天下午三点的!"

刑警的笔停在笔记本上。

他抬头看了眼湖面,尸体已经被装进裹尸袋,法医正蹲在旁边记录。"王根生的手机号是?"

"138...138xxxx5678。"老太太背得滚瓜烂熟,"他手机一直没关机,可就是没人接。"

李宝突然想起,昨天他们在饭馆吃饭时,王根生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出门,说"货站催得急"。

当时他还开玩笑说:"叔,您这生意做得比我们探险队还赶。"王根生笑了笑,额角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淌。

"同志,能让我看看那青石板吗?"施丽娅突然开口。

她刚才一直缩在张远山身后,此刻却往前迈了半步,"我们之前在钓位附近看到过类似的石头,表面有刻痕...像是...像是某种标记。"

刑警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他转身对法医说了句什么,法医蹲下去翻找,很快举起块巴掌大的碎石——青石板边缘果然有道半月形刻痕,和老夫妻饭馆前凹痕里的碎石严丝合缝。

"王根生有重大嫌疑。"刑警合上笔记本,"我们会全力寻找他的下落。"

"不可能!"老头突然抄起岸边的木棍,"我儿子要是杀人犯,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可他连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

木棍"哐当"砸在地上。

老太太瘫坐在草堆里,怀里还抱着那半块煮鸡蛋,蛋黄顺着指缝往下滴,像凝固的血。

李宝看着这一幕,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他想起昨天在饭馆里,王根生给他们端鱼汤时,手腕上有道新鲜的抓痕。

当时他开玩笑说:"叔,这是被孙梅嫂子挠的?"王根生的手猛地一抖,鱼汤溅在桌布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渍:"猫抓的,家里那只橘猫...又调皮了。"

现在想来,那抓痕的形状,倒像极了人的指甲印。

"李宝?"刑警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跟我去车上做笔录。"

李宝跟着刑警走向警车,路过老夫妻时,老太太突然抓住他的衣角:"娃,你们钓上小梅的时候...她手里是不是攥着什么?"

李宝想起尸体蜷着的右手。

法医拍照时,他瞥见指缝间露出半截布角——是深蓝色的,像是某种工装服的袖口。

"没...没什么。"他避开老太太的眼睛。

警车发动的瞬间,他透过车窗看见法医从尸体手里取出个东西,装进证物袋。

那东西在阳光下闪了闪——是枚银色的袖扣,刻着"wg"两个字母。

王根生的名字缩写,是"wg"。

李宝的后背贴上冰凉的车窗。

他突然想起,昨天在饭馆后巷,王根生的货车旁扔着件破工装,右袖少了颗袖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