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她需要的人是他

她的唇瓣带着凉意和烟草的微苦,贴上来时有些笨拙,一只手攥住他夹克的前襟。

“瞎子,”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你亲亲我……我好难受……”

她眼里没有一丝欲望的情动,只有被痛苦碾碎后的空洞,说是求吻,更像在求救。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遵循着本能,寻找一个可以暂时麻痹痛楚的港湾。

黑瞎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看着她浑身几乎要溢出来的无助,刚刚心里那点突然的错愕已经被心疼所替代。

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现在还来得及。

但他没有。

甚至,他不想推开。

下一秒,驾驶位的车门被他猛地拉开。

他俯身探入车内,动作侵略又强势,却又在触及她的瞬间化为难以言喻的温柔。

一只带着皮质触感的大手,不由分说地盖住她的眼睛,隔绝她可能看到的一切,也隔绝她可能流露出的任何让他心软的神情。

另一只手则取下脸上那副几乎长在鼻梁上的墨镜,随手丢在一边的仪表台上。

那双总是藏在阴影下的瞳孔暴露在夜色中,像蒙着层琉璃,深邃得能将人吸进去。

视野被剥夺的瞬间,盛葳只感觉到一股强大而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她刚想张嘴。

一个带着浓郁烟草气息的吻已经落下。

不同于她刚才浅尝辄止的触碰,这个吻充满了属于男性强烈的荷尔蒙和占有意味。

黑瞎子单手搂住她的腰,几乎将她整个人从位置上提抱起来,禁锢在自己怀里。

“唔……” 盛葳下意识搂住他后颈,将自己更深地埋进这个滚烫坚实的怀抱里。

两人唇齿间残留的尼古丁气息肆意地交换、融合,辛辣中竟生出一种诡异的甘甜。

“咳……”吻得太深,太急,盛葳偶尔会因那过于深入的索取从唇齿间呛出闷咳。

哪怕咳得沁泪,她也不撤离半分,攥着他衣领的手指收得更紧,指节用力到泛白。

黑瞎子吻技极好,时而温柔舔逗,时而强势收刮每一寸,他刻意放慢节奏,耐心地引导着、安抚着、同时也更深地掠夺着。

盛葳在他强势的引导和包裹下,身体渐软,大脑被一种强烈的感官洪流冲成空白。

之前那些压迫她神经的所有念头,都被这个绵长粘稠的吻暂时挤到角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全然包裹和占有的安心感。

欲望真是一种让人上头的东西。

黑瞎子不知何时松开了盖住她眼睛的手,看着她此刻毫无防备地闭着眼,完全沉溺于他唇舌之下的样子,心里模糊地想道。

但他自己,此刻也不怎么清醒就是了。

那双手滑到她的颈侧垫扶着后脑,带着粗茧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

他不满足于当前的浅尝,扣住她后脑的手掌施力,偏头变换着角度,加深这个一开始就意义不明、此刻更显混乱和危险的吻。

“嗯……唔……”她软倒在他肌肉贲张的臂弯里,承受着这个侵略又缠绵的深吻。

唇舌交缠间的暧昧涎声极为响亮,在寂静的车厢内更是无限放大,听得让人燥热。

他不想去深思她为什么吻他。

是因为极致的痛苦无处宣泄?是因为对张启灵离去的报复性放纵?还是仅仅因为在这一刻的绝望里,他是唯一触手可及的人?

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此刻,她需要的人是他。

她的唇齿间呼唤的是他。

她紧紧抓住不愿放手的人也是他。

她需要的人,是他黑瞎子。

这就足够了。

足够让他暂时抛开所有理智和界限,甘愿陪她沉沦在这一刻意义不明的亲密里。

……

不知过了多久,当漫长而混乱的吻终于结束时,两人的位置已经不知不觉调换。

黑瞎子坐在驾驶座上,盛葳侧身蜷缩在他怀里,脸贴着他单薄工字背心的胸膛上。

夜风从敞开的车门灌入,她身上裹着他的夹克,大到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盛葳仿佛还沉浸在方才那个吻所带来的余韵里,意识介于清醒与沉睡的边缘浮沉。

那股不管不顾的冲动仿佛耗尽了她的力气,也暂时驱散了之前的心慌与空洞,鼻尖只萦绕着他的味道,安心得让她眼皮沉重。

黑瞎子低头,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他暂时没戴上眼镜,一双近乎妖异的眼睛此刻沉沉地盯着她,只可惜,她没有力气对视。

他抬手,用指背轻轻蹭了蹭她微烫的脸颊,声音带着未褪的情欲和慵懒的沙哑:

“够不够?”他问,指腹若有似无地蹭过她有些红肿的下唇,“还亲不亲,嗯?”

那声尾音微微上扬,带着诱哄的意味。

盛葳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有,只是在他颈窝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含糊应了声。

黑瞎子胸腔传来轻微的震动,那笑声里带着点无可奈何,又有点被取悦了的愉悦。

“啧,”他戏谑道,看她这副依赖的样子莫名手有点痒,捏了捏她小巧的耳垂。

“你这小菜鸟技术不行,瘾头倒不小。才亲几下,跟喝了假酒似的,晕成这样?”

他故意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还要亲?再亲下去,怕不是把你亲睡着算了?”

他顿了顿,仿佛真的在计算什么,语气又恢复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算账的口吻:

“啧,亏大了。黑爷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可没怎么费心思哄过人,今晚这又当暖炉又当安抚奶嘴的,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回头等你清醒了,这笔顶级服务的劳务费可得好好给我补上,听见没小混蛋?”

闭着眼的盛葳似乎被他喋喋不休的声音吵得有些不耐,抬手就胡乱地去捂他的嘴。

微凉的掌心软软地贴着他温热的唇瓣。

黑瞎子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没有拦她,顺势在她掌心啄了一下,感受到她动了动指节,眼底的笑意更深。

见她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捂着他嘴的手也慢慢滑落,最终搭在了他的颈侧。

黑瞎子不再说话,车厢内恢复寂静,只剩下窗外路灯的光线和两人交织的呼吸。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在自己怀里躺得更舒服些,目光投向车窗外沉沉的夜色。

脸上的戏谑和玩世不恭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解读的平静和深沉。

这算怎么回事?

黑瞎子在心里嗤笑一声,对自己此刻有些混乱的心绪感到一丝荒谬。

他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什么人没遇到过,偏偏对这么个小丫头,有点束手无策。

说喜欢?

他皱了皱眉,把这个词在舌尖滚了滚,又觉得不太贴切,喜欢太轻浮,也太简单,无法涵盖他此刻心中那种复杂难言的感觉。

他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对于她而言,更像是一场单纯的情绪宣泄和逃避。

但他自己,对于今晚发生的一切,这个吻,这份越界的亲密,却无法轻易定义。

是一时怜悯下的冲动?是两个孤独灵魂的相互取暖?还是他内心深处,被他刻意忽略的某种情愫,终于找到一个宣泄的借口?

他不知道,也懒得去想。

定义只会带来麻烦。

而麻烦,是他最擅长规避的东西。

而且,面对怀里这个刚刚经历情绪崩溃、此刻难得安静睡去的人,任何过于理性的分析似乎都显得有些残忍和不近人情。

黑瞎子表面放荡不羁,万事不过心,实则内心比谁都清醒,甚至清醒得有些冷酷。

他太清楚世界的规则,也太明白人心的复杂与易变,所以比谁都懂得及时行乐。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他将这些混乱的情绪暂时打包,利落地扔给尚未到来的明天。

他黑瞎子行事,何时需要向别人、甚至向自己解释得那么清楚了?

眼下,她能好好睡一觉,比什么都强。

至于明天醒来,是尴尬,是逃避,还是会有新的发展……那就,等天亮再说吧。

黑瞎子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盛葳,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十年,既然接了,那他黑瞎子,自然会用自己的方式,把这小祖宗“照顾”好。

他裹了裹她身上的夹克,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捞过墨镜重新戴上后仰头闭上眼。

长夜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