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凶俘杀机
那架燃烧的钢铁巨兽,狠狠地砸在了阵地前方那片早已被炮火犁过无数遍、遍布巨大弹坑的开阔地上!
庞大的机身在地面犁出一道深达数米、长达数百米的恐怖沟壑,泥土、碎石、燃烧的金属碎片如同火山爆发般向四周激射!
它一路摧枯拉朽,接连撞断、碾碎了沿途所有焦黑的树桩和残骸,最终在一声更加剧烈的爆炸和金属扭曲的哀鸣中,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停了下来,机身多处断裂,熊熊烈焰冲天而起,将周围的雨幕都映照得一片血红!
浓烟滚滚,如同地狱的烽火!
“救人!看看有没有活口!”
黑狐第一个从泥浆中挣扎着爬起来,甩掉头上的泥水,声音嘶哑却异常果断。
他一把抓起靠在壕壁上的r14m大口径步枪,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巨大的风险不言而喻——
坠机点太近了,随时可能发生二次殉爆!
但一个活着的哈夫克飞行员,价值巨大!
牧羊人低吼一声:
“妈的,拼了!”
他抄起自己的霰弹枪,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率先翻出战壕,冲向那片如同地狱入口的坠机点。
黑狐紧随其后。
骇爪没有丝毫迟疑,外骨骼功率瞬间提升到最大,液压装置发出尖锐的嘶鸣,辅助她在泥泞中高速冲刺,同时腕部终端亮起,开始扫描坠机点热源和可能的爆炸物信号。
坠机现场如同炼狱。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混杂着浓烈的航空燃油味、烧焦的金属味和……
皮肉烧焦的可怕气味。
雨水浇在燃烧的机体上,发出“滋滋”的爆响,蒸腾起大片白雾,但核心区域的火焰依旧猛烈。
扭曲的金属框架狰狞地指向天空,断裂的线缆如同垂死的毒蛇噼啪作响。
“驾驶舱!”
骇爪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冷静地指示方向。
她的热成像显示,驾驶舱位置有一个微弱的生命信号!
黑狐和牧羊人顶着灼人的热浪和呛人的浓烟,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到严重变形的驾驶舱旁。
防弹玻璃早已粉碎,舱门扭曲卡死。
透过破碎的窗口,可以看到一个穿着哈夫克制式飞行服的驾驶员瘫倒在座椅上,头盔破裂,满脸是血,生死不知。
“砸开!”
牧羊人怒吼一声,抡起霰弹枪的枪托,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变形的舱门铰链!
金属发出刺耳的呻吟!
黑狐也用工兵铲的铲刃猛撬变形的缝隙!
骇爪则警惕地举枪环顾四周,扫描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哐当!”
一声脆响,舱门终于被暴力破开!
浓烟和热浪猛地涌出!
牧羊人屏住呼吸,探身进去,不顾滚烫的金属边缘,一把抓住飞行员的肩膀和腰带,低吼着发力,将这个昏迷不醒的躯体硬生生从扭曲的座椅里拖了出来!
黑狐立刻上前帮忙托住,两人合力将这个沉重的负担抬离了依旧在燃烧的机体残骸。
骇爪迅速上前,掏出几根高强度尼龙扎带,动作麻利地将俘虏的手腕在背后死死捆住,脚踝也紧紧捆扎在一起。
“走!医疗掩体!”
黑狐急促地说道。
三人不敢有丝毫停留,抬起昏迷的俘虏,在泥泞和燃烧的残骸间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朝着后方相对安全的医疗掩体冲去。
身后,燃烧的“毒蝎”残骸在越来越大的雨势下,火焰终于开始渐渐变小,发出垂死的噼啪声,浓烟被雨水压向地面,如同不散的怨魂。
医疗掩体深处,气氛凝重。
刺鼻的消毒水味压过了伤员身上散发的血腥和体味。
应急灯光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摇曳不定。
俘虏被平放在一张空置的行军担架上,手脚被尼龙扎带牢牢捆缚。
她身上的飞行服被小心地剪开,露出里面被撞击和火焰灼伤的皮肤。
茉剑正戴着无菌手套,动作利落地检查着她的伤势。
红狼和露娜一左一右站在担架旁,如同两尊冰冷的门神。
露娜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的枪套上,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着俘虏的脸庞。
红狼则双手抱胸,古铜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俘虏悠悠转醒,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她试图挣扎,立刻感受到手脚被束缚的剧痛和无力感。
她猛地睁开眼,那是一双狭长、带着惊惶和野性、如同受困母狼般的眼睛。
雨水和血污混合在她苍白的脸上,黑色的短发凌乱地贴在额角。
“名字,军衔,所属部队。”
露娜的声音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俘虏咬紧下唇,眼神闪烁,带着抗拒。
红狼上前一步,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他的声音低沉平缓,却带着千钧重压:
“说。”
仅仅一个字,却蕴含着令人窒息的威胁。
俘虏的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眼神中的抗拒被恐惧替代。
“百……百武富江……”
她的声音沙哑干涩,“第25师团……第7陆航攻击大队……中尉……”
她喘息着,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茉剑完成了初步检查,直起身,对着红狼和露娜点点头:
“撞击导致中度脑震荡,多处软组织挫伤,左臂疑似骨裂,体表多处二级烧伤。生命体征稳定,没有致命伤或内出血迹象。”
她脱下沾血的手套,语气专业而冷静,“她这种情况,不需要长期医疗监护,可以直接移交战俘管理部门。阿尔巴尼亚那边有新建的战俘营,设施相对完善。”
红狼和露娜交换了一个眼神。
露娜冷声道:
“看好她,等押送队。”
随即,两人转身离开了这个临时关押点,去处理其他更紧急的事务。
茉剑也去查看其他伤员的情况。
富江被单独留在了这个角落的担架上,手脚被捆,似乎陷入了虚弱的昏迷。
只有一名年轻的女卫生兵在不远处整理药品,时不时警惕地瞥她一眼。
掩体内恢复了之前的压抑节奏。
伤员的呻吟、医疗器械的轻响、远处传来的炮声。
威龙依旧在深处的昏迷区沉睡。
磐石靠在摇高的病床上,看着自己被绷带包裹的胸口,神情沮丧。
无名半躺着,腹部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如纸,正用颤抖的手拿着勺子,艰难地吃着茉剑留下的营养餐——
一种淡黄色的、几乎无味的营养糊。
每一次吞咽似乎都牵动着腹部的伤口,让他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吃得极慢,仿佛在进行一场艰苦的战斗。
时间在压抑中流逝。
那名女卫生兵似乎觉得富江已经构不成威胁,加上其他伤员需要照料,便暂时离开了这个角落。
就在这时,担架上“昏迷”的百武富江,眼皮极其轻微地掀开了一条缝隙,锐利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视四周。
确认无人紧盯后,她原本被捆在背后的双手,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柔韧性和技巧开始极其轻微地扭动。
她的手腕关节似乎经过特殊训练,异常灵活。
尼龙扎带深深勒进了她的皮肉,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只见她的小指以一种怪异的角度弯曲,精准地探入飞行服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缝隙中,夹出了一小片薄如蝉翼、边缘锋利的……手术刀片!
那是她随身携带、用于紧急情况下自救或自决的微型工具!
刀片在她灵活的手指间如同有了生命,精准而快速地切割着坚韧的尼龙扎带!
细微的“嘣……嘣……”
声被掩体内的噪音完美掩盖。
不到十秒,束缚手腕的扎带应声而断!
她立刻用获得自由的双手,忍着左臂的剧痛,迅速割断了脚踝的束缚!
富江像一只挣脱陷阱的野兽,悄无声息地从担架上滑落。
她的动作迅捷而无声,落地时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那双狭长的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求生欲和刻骨的仇恨。
她的目光扫过掩体内部,瞬间锁定了目标——
离她最近、相对缺乏防备的几个重伤员病床!
他们大多处于昏睡或半昏迷状态,毫无反抗之力。
杀机,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在富江眼中弥漫开来。
她握着那枚染血的、冰冷的手术刀片,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扑向了第一张病床……
“呃啊——!”
一声短促、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如同利刃般猛地撕裂了医疗掩体压抑的平静!
紧接着,是第二声!
第三声!
如同被掐断脖子的鸡鸣,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绝望!
鲜血,在昏暗的灯光下猛地飙射而出,溅在白色的隔帘上,如同盛开的死亡之花!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消毒水的气息!
整个医疗掩体瞬间炸开了锅!
惊恐的呼喊、混乱的脚步声、伤员的哭叫交织成一片!
正在艰难吞咽营养糊的无名,动作猛地僵住!
勺子“当啷”一声掉在金属餐盘上。
他那双因伤痛和失血而显得黯淡无神的眼睛,在惨叫声响起的刹那,骤然收缩!
如同沉睡的猎豹被惊醒了最原始的杀戮本能!
惨叫声的来源,并非他这边(威龙、磐石和他所在的区域在更靠里的位置),而是来自掩体入口附近、靠近富江担架的那几个重伤员床位!
“敌袭!”
无名脑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腹部三处枪伤带来的剧痛如同烈火灼烧,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
但他没有半分犹豫!
求生的本能和对战友的责任感压倒了肉体的痛苦!
他猛地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
一只手死死按住腹部的绷带,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入枕头下方,抽出了那把跟随他多年、刃口泛着幽蓝冷光的特制格斗匕首——
正是那把陪伴他执行过无数次致命任务的“伙伴”。
“嗬……”
一声压抑着剧痛的闷哼从他喉咙里挤出。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姿态,强行从病床上翻滚下来!
双脚落地时,腹部传来的撕裂感让他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他单膝跪地,用匕首支撑着身体,大口喘息着,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
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阵眩晕。
但他不能倒下!
外面的惨叫声已经变成了混乱的厮打和一声女人的闷哼!
紧接着,是自动步枪保险被打开的清脆“咔哒”声!
那是巡逻卫兵的制式武器!
富江得手了!
她抢到了枪!
无名那双如同深潭般的眼睛,瞬间锐利得如同鹰隼!
疼痛被强行压制,只剩下冰冷的计算和猎杀者的专注。
他强忍着几乎要撕裂身体的剧痛,贴着冰冷的混凝土掩体墙壁,如同融入阴影的壁虎,悄无声息地、一步一挪地,向着惨叫声和枪械上膛声传来的方向潜行而去。
他的目标是掩体内部一个堆放着备用医疗器械和杂物的狭窄拐角——
那是通往他这片区域的必经之路!
鲜血顺着他的裤管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留下点点暗红的印记。
腹部的绷带迅速被渗出的鲜血染红。
每一步移动,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但他握刀的手,稳如磐石。
猎物已经挣脱,利爪染血。而重伤的猎人,正拖着残躯,在阴影中布下致命的陷阱。
医疗掩体,瞬间从救死扶伤的庇护所,变成了血腥的狩猎场。
冰冷的雨声,如同丧钟,敲打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