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手足不存
萧岱出了宫一径回了端王府。
今日在宫内被萧玠和霍诀二人惹了一身的晦气,便是在启祥宫待了半晌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自然端王府的下人也能看出他今日心情不好。
萧岱招手唤来逐风,眯眼道:“你去王妃院子里传个消息,让她明日一早进宫一趟。”
话音刚出口他便想到什么,摆了摆手道:“罢了,本王亲自去。”
萧岱朝着沈漱玉的院子大跨步而去。
沈漱玉彼时正在屋内修剪着今日刚自枝头折下的花枝,见巧薇急匆匆来报心中便升起几丝了然。
能让她这个丫鬟露出这般神色的,也就只有这王府里那位真正的主子了。
“巧薇,备酒。”
沈漱玉镇定沉静地开口,巧薇也如同瞬间就找到了主心骨,稳了稳神色去办了。
萧岱跨进院子里的时候便看到沈漱玉捧了一枝霜雪似的梨花,挽着袖子插在窗边的细颈瓷瓶里。
美人做这一幕,自然是赏心悦目的。
萧岱上前揽住她的腰,笑嘻嘻道:“本王倒没看出来,王妃每日还有这等闲情雅致。”
沈漱玉忍着腰间不适开口道:“每日打理王府那些杂务总不必要一日的时间,不过做些闲事来打发时间罢了。”
“王爷今日来寻妾身,又是为着何事?”
萧岱抚了抚她脸侧,慢悠悠道:“本王今日进宫,母妃念叨着有几月没见着你了,唤你明日一早去启祥宫坐坐。”
沈漱玉挽袖的动作一顿,低眉顺眼道:“妾身记得了。”
玉贵妃这个人实在不好相与。
她嫁到这端王府三年,后头这一年多玉贵妃总是明里暗里敲打她,要早日为萧岱开枝散叶,诞下皇室子嗣。
说什么挂念她让她去宫里坐坐,无非就是看她不顺眼想再借着此事磋磨磋磨她罢了。
倒是不知陛下为何会喜欢这等表里不一的美人。
沈漱玉实在疲于应对。
萧岱说完话却又邪笑两下,睨着她今日一身月白素裙道:“王妃这身打扮也是赛仙子般的清丽,倒是叫本王越发移不开眼。”
有时候吃惯了端王府后院那些浮花浪蕊,反而觉得这不冷不热待他的王妃有些别样的清丽。
沈漱玉清晰看见他眼底的欲念,心中一颤,面上不动声色地移着脚步挪到了桌案旁。
“妾身瞧王爷今日心情似是不错,不如来尝尝这酒。”
桌案上备着一壶酒,又有两只玉做的琉璃清盏,萧岱当即兴致盎然地坐了过去,抬手便给自己倒了一杯饮入口中。
沈漱玉原本准备了一堆说辞皆没用上,眼下也乐得见这一幕。
等到萧岱将她抱起朝着床榻走去的时候,沈漱玉也出奇地并没有反抗。
一梦沉欢的药效发作得很快,但沈漱玉也难以避免要与他亲昵两下拖延时间。
萧岱连她的衣裳都未完全解开,便身子一软趴在她身上沉沉睡了过去。
沈漱玉厌恶地将他推到一旁,暗暗想着这药已经所剩不多,难不成要再去找宋景澄让他去倚红楼讨要一些?
她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一想到明日进宫的事,她更加心中烦闷,连是何时睡去的都不知了。
翌日萧岱醒来的时候,沈漱玉已经在梳洗打扮,换了身团花蝶纹的雾紫罗裙,挽着如意倾髻,头上戴着金珠和翠钿,是十分端庄的模样。
在一梦沉欢的药效下,萧岱咂了咂嘴,隐约还能记得一点绡纱罗帐里的朦胧片段。
一时只觉通身舒畅,眼中也带着餍足。
“既然王妃要进宫去了,那本王也回自己的院子吧。”
沈漱玉放下梳篦轻轻应了声,也并没有回头看他。
这一幕在萧岱眼里自是成了欢好过后女子害羞的情状。
萧岱也并未急着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端王府中一处西边的偏院。
这院子不大,建的却是曲径幽深,恰逢春日又处处都是青翠碧色,楼阁也极为轩敞。
萧岱一径往里走,在最里头的房屋廊下停了下来。
廊下长凳上坐了个人,是个身形挺拔的男子。
他穿着阔大飘逸的竹根青长衫,相貌气宇轩昂,丹凤长眼,只半边脸上戴了银质面具。
若抛开这面容不谈,还只道是盛京中哪家的贵公子。
萧岱看着他擦拭长剑,看了一会儿便徐徐道:“霍二公子倒是半点也不觉得无聊,本王却觉得有些屈才了。”
廊下男子抬头,双眼幽邃不见底,哑声道:“不如王爷有闲情雅致,今日居然走到了这里,倒是霍某的荣幸了。”
萧岱仰头笑了两声,步态闲适地走到他身边,坐下后与他视线平齐。
“本王也是没想到,昔日堂堂的霍二公子,能在本王这王府里的偏僻小院住了这么久。”
霍迟并未抬头,只专心擦拭着手中的玄铁长剑,不置可否。
他抬了抬下巴,温煦含笑道:“那里有新沏的热茶,霍某这两日身体不适,王爷若不嫌麻烦可以去自己倒一盏。”
萧岱往院子里石桌上看了一眼,也并未生气,反笑眯眯道:“本王早就说要给你配几个人伺候,偏你又不愿。”
霍迟道:“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
萧岱咳了两下,自觉与他寒暄也够了,便开门见山道:“昨日在朝堂上,你那个好哥哥可是又从本王口中叼走了一块肥肉。”
霍迟擦剑的手一顿。
萧岱自顾自道:“你说的倒是没错,霍诀其人当真是认死理的,本王几次招揽他俱不为所动,对着那太子倒像是一条摇尾的狗。”
“你说你半月前怎么就没能在城外杀了他呢?”
霍迟放下手中长剑,心平气和道:“我与殿下说过,我这兄长武艺并不在我之下,怕是不能仓促行事。”
这要说起来,也是极易让人妒恨的一件事。
兄弟二人自幼一起读书,又一起学了许多东西。
霍迟读书比不上霍诀,老宣宁公安排人让他习武。
霍诀也是生怕这个弟弟孑身一人或吃许多苦头,便是学武都是两个人一起学的。
可……
便是同时学武,他也是比不上这个兄长的。
明明一开始只是说,霍诀只是与他陪练,怕他孤单,便是随便学学往后他也能有个切磋之人。
到了最后,师傅夸得最多的人也还是他这个兄长。
反将他衬得处处都落了下风。
甚至他这个兄长,只需花极少的时间,便能将他远远甩在后头。
一骑绝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