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相隔几十万年的对话

  随后,几人来到"昆仑守山人,陆明之墓"的墓前。

  "父亲

  小落跪在墓前,指尖轻轻抚过冰凉的碑面。

  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土层被小心翼翼地拨开,露出一个比其他玉盒稍小的匣子。

  匣身没有华丽的纹饰,只有几道简朴的云纹,像是被人经常抚摸般泛着温润的光泽。

  当匣盖被掀开的刹那,一缕清风忽然从匣中溢出,带着淡淡的松墨香气。

  ——一柄三尺青锋静静躺在匣中,剑身如秋水般澄澈,剑格处镶嵌着一枚小小的昆仑玉,玉中似有星芒流转。剑旁是一枚青玉简,而最令人意外的是,玉简下压着一封泛黄的信笺。

  小落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将信纸拿起,只见上面写着——

  吾女亲启

  她的手猛地一颤。

  许久之后,她才用又颤抖着将信捧起,随即感到纸张的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仿佛被某种仙力保护着,历经万年岁月却分毫未损。

  信封拆开的瞬间,一缕灵光飘散而出,在空气中化作点点星辉。

  信上的字迹清峻挺拔,却又透着说不出的温柔:

  吾女: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为父想必早已不在人世。

  大劫将至,昆仑将倾,天地将覆。

  为父身为守山人,本可随众仙撤离此界,但思及山中尚有万千生灵,终究不忍独善其身。

  你母亲怀你七月,我劝她随玉虚宫众人离去,她却执意留下

  她总说,要让你第一眼看见的,是昆仑的雪。

  信纸上的墨迹在某处微微晕开,像是写信人曾在此停顿许久。

  我知你心中定有怨恨——为何父母要将你独自留在这样的世间?

  但为父要告诉你,这并非抛弃,而是最深的期许。

  昆仑虽陨,大道永存。

  你身上流着仙凡交融的血,这既是枷锁,也是钥匙。

  若你有机缘寻到此处,匣中"守山剑"与玉简中的《昆仑养气诀》,便是为父留给你的全部。

  不必追求移山倒海的神通,但求明心见性,守得灵台清明。

  小落的视线开始模糊,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信纸上,却被一道柔和的灵光托住,没有晕染开字迹。

  最后,为父要你记住三件事:

  其一,你母亲最爱在雪霁时唱的那首《采薇》,你若学会,便算承了她的衣钵;

  其二,昆仑后山有株我亲手栽的雪松,树下埋着一坛百花酿,本打算在你出嫁时......罢了,你若寻到,自饮一杯,再洒一杯祭奠山河;

  其三——

  信纸突然在此处灼烧起来,不是毁灭的火焰,而是璀璨的金色道纹。最后几行字在火光中愈发清晰:

  不论你选择怎样的道路,记住,父母之爱不因生死而断绝。

  若你抬头见月,那便是为父在三十三天外,为你点亮的一盏灯。

  父:陆明绝笔于昆仑倾覆前夜

  "啪嗒——

  一滴泪终于穿透灵光,落在署名处。

  小落突然蜷缩起身子,将信紧紧捂在胸口。

  低低的抽泣声在墓园中回荡,惊起远处几缕游动的雾气。

  陈星采红着眼眶想上前,却被韩煜拦住。

  三人默默退开几步,任由那个瘦小的身影在墓碑前哭得浑身发抖。

  银草上的露珠纷纷坠落,像是整座墓园都在陪她落泪。

  风过处,信纸上的道纹化作点点金芒,温柔地环绕着小落飞舞,最后凝成一个小小的光点,轻轻印在她的眉心。

  ——那是跨越万年的,最后一个拥抱。

  随后,守山剑似乎感应到什么,发出清越的剑鸣,玉简也泛起微光,将一道温和的灵力渡入小落体内。

  "啊——!

  小落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人痉挛着跪倒在地。她的皮肤下骤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像无数毒蛇在血管中疯狂游走。

  更可怕的是,这些黑纹竟似活物般扭曲挣扎,与玉简中涌出的清光激烈对抗。

  守山剑的嗡鸣陡然变得急促,剑身上的昆仑玉迸发出刺目青光。

  与此同时,玉简"咔"地裂开一道细缝,磅礴的灵力如决堤之水灌入小落体内。

  "退后!"韩煜一把拽住想要上前的陈星采,剑指已然凝聚真元,"那不是纹路!

  青光与黑纹在小落苍白的皮肤下展开拉锯战。

  每当清光推进一寸,就有黑纹如沸油般剧烈翻腾。小落的指甲深深抠进青砖缝隙,指节因剧痛而扭曲发白,嘴角渗出猩红的血丝。

  突然,她后背的衣衫"刺啦"裂开——

  三条拇指粗的黑色根须破体而出!

  "这是......什么植物的根须?!"江澈倒吸一口凉气。

  那些根须表面布满吸盘般的凸起,此刻正疯狂扭动着想要钻回小落体内。

  守山剑突然凌空飞起,剑锋裹挟着玉简最后的灵力,对着根须狠狠斩下!

  "嗤——!

  黑汁喷溅,根须断口处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落地的主根仍在抽搐,众人这才看清其真容——那根本不是寻常植物根系,而是由无数细小人脸扭曲缠绕形成的诡异结构,每张脸都保持着临终前的痛苦表情。

  小落终于瘫软下来,身上残留的黑纹如退潮般消散。

  她虚弱地抬起眼皮,瞳孔恢复了久违的清澈:"原来......所谓的祝福......一直是

  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

  守山剑"锵"地插在她身旁,剑身青光与残留的黑汁接触处腾起阵阵青烟。

  韩煜盯着那段仍在蠕动的诡异根须,随即,他的目光骤然一凝,露出恍然之色——然后死死盯着墓园深处某个角落。

  "我大概知道所谓昆仑山圣树的跟脚了。

  陈星采和江澈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方低矮的墓碑孤零零地矗立在墓园边缘。

  与其他庄严肃穆的仙墓相比,这座墓碑显得格外简陋——青灰色的碑面上歪歪扭扭地刻着:

  昆仑山歪脖子树,枯荣道人之墓。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座墓前的封土早已被掀开,露出下方空荡荡的墓穴

  没有玉盒,没有遗物,只有几条干枯发黑的树根像死蛇般盘踞在墓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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