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第五百九十九章
“去往龙马营,我也是听得几句,才来同姐姐们说一声的。”
“六伯可在?”
小丫鬟摇头,“不曾见到。”
竹韵也瘸着腿过来,“去找秋桂,她伺候如夫人,知晓这些事儿。”
话音刚落, 铃铛已小跑进来。
“秋桂姐姐跟着王妃上车去往西亭,她只来得及同小的说,夫人性命垂危,让姐姐们守好听雪楼,静待夫人平安归来。”
话音刚落,凝香就落了泪。
“好端端的,去时还生龙活虎的,怎地就性命垂危了?”
听雪楼里而今也没个主子,几个丫鬟犹如乌头的苍蝇,欲要去挽风园打探些事儿,却连院门都进不去。
为何?
姜晚月扯到伤口,里里外外忙乱起来,请大夫的请大夫,叫人的叫人。
凝香不死心,往前院去了。
寻到马兴养伤的屋子,叩门而入,“兴大哥,你身上可好些了?”
马兴点头,“这几日能起来勉强走动,怎地了?”
抬头看去,就见凝香眼泪汪汪,顿觉不好,“这是发生何事,怎地要哭了?”
“大人……大人与夫人重伤,其中夫人性命垂危。”
话音刚落,眼泪唰的就落了下来。
马兴惊得差点没站住身子,身形一歪,嘶,扯到了伤口,倒吸大口凉气,头脑全变成空白。
“夫人……,夫人,不可能!”
凝香抹泪,“是真的,殿下与王妃点了王府的林大夫前后往龙马营去了, 如夫人因着急,扯到了伤口,挽风园上下忙成一团,我也打探不到信儿。”
无奈之下,才寻了马兴。
马兴稳住身子,“ 别着急,我差人问问。”
叫了外头几个走动的小厮,喊了门房过来,不问不知,一问就明白了,“兴大哥,王妃点了丫鬟婆子,带上了林大夫和药材吃食,已出发许久了。”
“可有说提及咱们夫人的安危?”
门房缓缓摇头,“兴大哥,瞧着王妃面色凝重,只怕夫人伤势严重。”
话音刚落,外头亦有人来报。
“街头巷尾,官府衙役已差人喊话,前线守住了,但大将军与夫人重伤——”
凝香听到这里,眼泪流得更凶。
“夫人作甚要去那等地方,若有个闪失,我等如何是好?”
马兴听来,整个身子僵住,“前线只怕十分艰难,可惜我等身子不争气,若是不受伤,也能去前线探个信儿。”
凝香双目含泪,“兴大哥,若不我带着两个姐妹,前往龙马营去。”
“不可鲁莽。”
“兴大哥,夫人跟前,也没个丫鬟婆子的——”
“王妃已然去了,放心吧,你守好听雪楼,别添乱就是。”说到这里,他又追问道,“可说了大将军的伤势?”
凝香摇头。
“只说重伤,但不曾说性命攸关,想来算得是平安的。”
马兴舒了口气,又提起了心。
与白陶几人想的一样,夫人重伤,让人遗憾担忧,但幸好不是大将军性命相关。
若大将军没了,不说别的,只说这前线,恐怕很难守住。凝香聪慧,哪里听不出马兴松口气的表情,她藏不住伤心,哽咽道, “大将军无事,可夫人生死难料,好歹夫人还救了你的性命呢!”
马兴欲要解释,凝香难掩失望,跑了回去。
她呆坐在内屋,看着夫人住过的地儿,想来这月余的担忧,愈发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一哭,竹韵也跟着落泪。
“好端端的,就不该让夫人去往前线。”
世间没有早知道。
如若有,最懊恼之人,就是睿王。
他知段不言去往前线,该差人阻拦,若是不去了,就不会有这等的事发生。
他锦衣长袍,黑色大麾,催马疾行。
段六跟在身侧,心中五味杂陈,也不好受,若段不言没了, 段六轻抚钝痛的心,难以面对这个现实。
哪怕他知道如今段不言的芯子,也不是从前的小不言。
可如今这姑娘,不止是段不言的皮囊,还有段不问的秉性在,若活着,他还能睹人思人,若是没了……
段六闭目,迎着冷风, 不敢往后多想。
这一路疾行不曾耽误,奈何几日下雨,让道路泥泞,马蹄奔得飞快,却有些艰难。
硬生生到傍晚,才出了嵇炀山密林。
眼见豁然开朗,遥遥能看到龙马营时,却见三五大荣士兵,背着令箭飞奔而来。
远远看到睿王一行,立时呵住马匹。
“我乃龙马营凤大将军下头传令兵徐四,敢问贵人是曲州府的哪位大人?”
段六上前一步,“此乃睿王殿下。”
一听是睿王,五人翻身下马,躬身行礼。
“起来说话, 你们大将军伤势如何?”
来人抬头, “回殿下的话,大将军虽说重伤,但性命无碍,此时稍作包裹,已赶往前线指战。”
“不曾歇息?”
传令兵摇头,“大将军说战机就在眼前,刻不容缓。差使小的也是到曲州府同殿下、知府大人传话:夫人于昨日午间左胸中箭,箭矢穿胸而过,大将军与白小将军从敌营后方抬着夫人于今早回到西亭,三位军医同心协力,拔箭完成,而今夫人尚在昏迷之中,特此禀于殿下,请殿下定夺。”
“左胸中箭?”
传令兵点头,指了指自己胸口大概位置,“将军同小的交代清楚,到殿下跟前,势必讲得明白。”
左胸!
睿王忽地笑了起来, 看向段六,“六伯,你可曾听到,是左胸中箭,难怪不言能撑到西亭,左胸……,左胸!”
他几乎有些喜极而泣。
段六长舒一口气,“殿下,天地造化,不言有次劫难,幸得是左胸中箭,否则撑不住的。”
两人齐齐松了口气。
段六同传令小兵说道,“回去同胡大人说,夫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后半程,睿王心境轻松大截。
段六也松了口气,“与当年殿下您遭遇的一模一样啊。”
睿王点头。
“那等的罪,虽说回想起来,不想再受第二次,可好歹是能挺过来, 不言身子好,想必也能转危为安。”
虽说也生了担忧,但与来时焦虑不安的心,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