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第五百八十六章
可惜……迟了——
白陶几人,发了疯的拿着刚寻到的几块盾牌,冲了过来。
就听得段不言闷哼一声,不远处马上的朝格图,提着长弓,呆愣在马上,一息功夫,只听得哐啷一声,栽下马来。
“将军!将军!”
朝格图的眉宇之间,有个小洞,他一双沧桑大眼,直愣愣的瞪着,下头人冲过去时,只摸到了他脉搏已无。
死了!
白陶几人这会儿也杀了过去来,将军……,将军没了!
这命,要不要的,都不重要了。
死吧,一起死!
凤且没有死,他搂着段不言,一句话说不出来,看着射穿段不言胸口的箭矢,颤抖的手想碰却不敢碰。
段不言的血,渗透了胸口西徵士兵的衣物,唇角也开始渗出血迹。
面色,比腊月的雪,还要白。
“段不言,你不该这么做,我不值得。”
我冷待了你八年,我知道你是个妖孽转世来的, 我曾想过要害你,我动过心,但男人那点点薄弱的爱,不值得你以命相许。
段不言清楚的感受到,她的生命即将到达尽头。
她死过一次,知晓这种濒死的畅快。
“父兄在黄泉路上等我……,我……我也不……孤独,凤三……混蛋……,好好照顾段……段小刀,还有一匹……一匹马尾巴编辫子……辫子的……小马……”
“不言,我凤三不值得的。”
“踏……踏平西徵,混蛋……为我……为我……踏平西徵!”
曲州府里。
睿王正带着一干官员下属,正在忙碌,段不言离开这两日里,刘戈只来得及担忧片刻,马上就投入到忙碌中。
前线送来的伤员,越来越多。
他身为睿王,亲自上阵,动员百姓,征集民众给前线送粮送兵器,回程时再带上伤兵。
对上,奏疏折子,清粮请援,汇报军情,八百里告急,连着送去。
对外,与靖州、开州、环洲等城打通救援要道, 运来粮油米面稳住曲州城城内物价。
对下,安抚百姓,动员众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直到这一日,下了几日暴雨的天,骤然得了片刻的昏黄日头,睿王正在官邸与胡雪银等人议事,忽地只觉得左侧胸口钝痛难忍。
“殿下,您哪里不适?”
头一个发现的,就是离他最近的胡雪银,一看睿王面色苍白,眉头紧皱,马上开口询问。
段六本在门外,听得胡雪银这话,立时奔了进来。
“殿下!殿下!”
刘戈疼得说不出话来,他捂着胸口,只觉得濒死一般,众人见状,连连呼喊,“快去请大夫!”
段六与姜珣,一左一右,扶着睿王就地躺下。
“王爷,放松身子,可是心口疼?”
剜心的疼啊!
不过片刻,已冷汗淋漓,面色发青,双唇泛白。
疼……“王爷!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刘戈慢慢睁开双眼,这会儿,他已不是在官邸的议事厅里,而是被挪到了床铺上。
“王爷,您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他艰难侧首看来,“朝晖……,你来了。”
姜昭辉点点头,风尘仆仆的她忙不得洗漱,入门就守在官邸里的睿王跟前,她双手紧紧握住丈夫的手,“殿下,我来了。”
身为睿王妃,她带着瑞丰最后筹集来的粮食军资,以及几百号府兵,昼夜不停的赶过来。
刘戈满脑晕眩,来不及质问别的,只紧紧拽住姜昭辉的手,“不言……,不言恐怕是出事了。”
“殿下,不必担心,我已差人去前线打听不言,六伯说她本事大,一定能平安。”
不——
刘戈眼眶湿润起来,“……去岁腊月,我也这般疼,原是不言寻了短见——”
姜昭辉面容温和, “殿下虽是疼了一遭,可不言还是否极泰来,平安无事。”
“朝晖……,我要带不言回去。”
姜昭辉听来,面含笑意,微微颔首,“早该如此,放心吧,殿下……”
睿王昏睡过去。
姜昭辉带来了瑞丰最好的大夫,早已为睿王诊断开方子,煎药之时,姜昭辉召来段六,“六伯,可有不言的消息?”
段六拱手,面露担忧,缓缓摇头。
“这里过去,奔马也要半日到,如今前线战况焦灼,适才才听说援军才到,恐怕——”
姜昭辉忍住浑身疲惫乏力, 抬头看向段六,“六伯,若不辛苦您跑一趟……”
段六断然拒绝。
“王妃担忧不言,属下感同身受,但请王妃见谅,属下断不能离开殿下半步。”
这——
姜昭辉听来,确实如此,她轻叹道,“我是接到了姜珣去信,才知晓晚月与骥儿在曲州府遭遇了行刺暗杀,原来殿下也未曾幸免。”
内忧外患。
段六点头,“请王妃放心,殿下与不言都会好好的,此番曲州战乱,王妃不辞艰辛亲自护送物资过来,解曲州燃眉之急,乃我等百姓乃至全军之幸,但属下实在忧心,瑞丰不可少了王妃,恳请王妃速回瑞丰。”
这是肺腑之言。
甚至,段六还生了想法,让王妃带着如夫人母子离去。
姜昭辉听来,面露凝重之色。
“六伯,事态已这般严峻?”
段六拱手,“终归是前线,京城不死心,外敌入侵, 曲州并不是安稳之地。”
“六伯心忧,我大致明白,只是这会儿殿下身子不适,不言生死不明,晚月重伤卧床,骥儿年岁小,至少见得好转,再言回瑞丰之事。”
胡雪银宋云璞等人忙里偷闲,过来拜见姜昭辉。
面见之后,才发现这王妃并非寻常贵妇,她衣物简朴,穿着素雅,但博学多才,心情豁达,即便是说来民生艰难之事,姜昭辉也不是无知妇人,全然不知如何应对。
她不急不缓,沉着冷静。
一番简单会面之后,胡雪银与宋云璞相携出门,竟是在这等艰难时刻,少有的展现笑意。
宋云璞见状,“大人,缘何笑来?”
胡雪银缓缓摇头,“……前些时日,东宫明目张胆行刺睿王殿下,我还觉得东宫一叶障目,兴师动众只为了低调的睿王,而今瞧来,东宫由此反应,并非过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