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毛文龙被困
与此同时,朱由校下令廷杖大臣的消息已在京城彻底传开。
上百名官员受刑,三十余人被活活打死,另有数人不堪受辱撞地自尽。
此事瞬间激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朱由校登基四年以来,虽时常廷杖大臣,却从未有过一次杖责上百人、打死三十多人的先例。
百姓顿时议论纷纷,次日《天启时报》的头条便对此事进行澄清,锦衣卫也安排说书人在京城各大酒楼、茶馆宣讲内情。
百姓得知被打的官员全是为江南贪官污吏、地主士绅张目之辈,顿时破口大骂,群情激愤,甚至有人差点冲到午门叩阙,请求朱由校将这些人尽数处死以儆效尤,好在被及时拦下,才没闹出更大的乱子。
数日后,定远侯邓文明手持朱由校的圣旨与五军都督府公文,开始从河南、山东、北直隶调兵,准备前往两淮换防。
杨鹤将填补两淮空缺官职的官员名单递交朱由校,御批之后,便将这些官员交托给邓文明,令其率领众人沿运河南下赴任。
经过大明第四届无限制格斗大赛之后,清流党实力虚弱到了极点。
挑大梁的李玄被打得卧床不起,据说要休养半年之久,工科给事中谭杰更是被当场被杖毙。
监察御史徐泽最幸运,三十廷杖全由小弟代为受刑,家人急召京城名医进行诊治,最终诊断为人无大碍,小弟已废,赶紧找净身师傅给小弟做手术吧!
家人也只好请了个净身师傅给徐泽的小弟做手术。
徐泽自此之后,受不住打击险些悬梁自尽,幸好被家人及时发现,被家人救下后,便整日在家中哭闹不休。
至于朱由校依旧忙于政务,闲暇时便带着儿子朱铁胆前往江宁府上串门。
几日后,邓文明在天津港率领三万大军及近百名官员沿运河南下,随行的还有锦衣卫、《天启时报》负责人张文和。
张文和此次南下,是奉朱由校之命在两淮及江南发行《天启时报》,清流党此次集体闹事给朱由校敲了警钟。
江宁在凤阳、两淮与江南士绅正面硬刚,他们都能造谣江宁自称九千岁、图谋不轨,舆论战要是不跟上,下次怕是要编造江宁在江南登基称帝的谣言了。
人言可畏,不得不防。
……………
与此同时,辽东战场之上,努尔哈赤久攻辽阳不下,便将目标转向了身后的毛文龙。
毛文龙这段时间与阿敏逢场作戏,渐渐有些飘了,努尔哈赤察觉出猫腻,竟不通知阿敏,亲自率领两黄旗偷袭。
毛文龙猝不及防,折损数千兵马。
努尔哈赤随即下令,命阿敏率镶蓝旗配合两黄旗围歼毛文龙部,阿敏虽心中无奈,却也不敢抗命。
于是,毛文龙及其麾下三万兵马瞬间在连山关陷入重围。
此时努尔哈赤亲自坐镇,手下又是最精锐的两黄旗,阿敏也不敢再磨洋工,毛文龙顿时陷入苦战。
辽阳城中的熊蛮子得知消息,心急如焚,倘若毛文龙交代在连山关,大明在辽东的大好局势便要陷入被动。
可眼下他无法为毛文龙提供有效支援,驻守辽阳的辽东将门心怀鬼胎,指望他们出兵,搞不好会投敌叛国,到时不仅朝廷颜面尽失,他这个辽东总督也难辞其咎。
可若正面硬刚,辽阳城下太子河畔还驻扎着建奴五旗兵马,一旦出城野战,辽阳城随时可能陷入险境。
面对大将贺世贤的询问,熊延弼说明了局势,贺世贤却暴跳如雷:“末将请战,愿率五千兵马出城!”
熊蛮子脸色一沉:“贺疯子,你能不能冷静点?
辽阳城外有建奴五旗兵马,你这五千人出去,别说救援毛文龙,能否自保都是个问题!
到时非但救不了毛文龙,连你也要搭进去!”
贺世贤气得一拳砸在城墙之上,双眼通红:“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毛文龙那小子被老奴围歼?
若真是这样,末将宁愿出城战死,也绝不愿看着自家弟兄死在眼前!”
身旁的辽阳总兵尤世功也是脸色阴沉。
熊蛮子眉头皱得更紧,毛文龙绝不能死在连山关。
毛文龙是江宁亲自保举的,真要是战死了,他熊蛮子与江宁并无交情,难保对方不会迁怒自己。
更何况,毛文龙率领东江镇驻守皮岛,进可策应辽阳、沈阳的朝廷兵马,退可协助平壤的孙传庭掌控朝鲜,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出事。
随后,熊延弼沉声下令:“立马传本督军令,让洪老九率军佯攻建奴老巢赫图阿拉,逼其撤兵。
再派人通知孙传庭,令他率部佯作准备渡鸭绿江直捣赫图阿拉!”
尤世功赶忙领命。
熊延弼做完这一切,暗自祈祷:“毛文龙啊毛文龙,你小子平时挺机灵的,这次一定要活着退回皮岛,千万不能有事!”
驻守沈阳的洪老九收到军令,心急如焚,当即调兵遣将,摆出攻打赫图阿拉的架势,希望能逼努尔哈赤回援。
努尔哈赤得知消息,冷笑连连:“这洪老九,说好听点是行事谨慎,说难听点就是胆小如鼠,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就算他真敢来,不等明军到赫图阿拉,本汗已拿下毛文龙这王八蛋!”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急匆匆闯入,跪地大喊:“启禀大汗,驻守朝鲜平壤的明军将领孙传庭集结兵马,会同皮岛驻军,准备渡鸭绿江,看样子是要攻打赫图阿拉!”
努尔哈赤闻言冷笑:“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也想偷袭赫图阿拉?
等本汗解决了毛文龙,便将他与洪老九一并拿下,拔了这两颗钉子,看辽阳的熊蛮子还能唱什么戏!”
龚正陆却坐不住了,起身行礼:“大汗,洪老九佯攻赫图阿拉,目的是逼您撤军。 就算我军继续围攻毛文龙,他未必真敢攻打赫图阿拉,可这个孙传庭不同,此人是明国京营年轻将领,深得明国朱家小儿器重,是个生瓜蛋子,且不受熊蛮子节制。
万一他脑子一热,真率部联合皮岛兵马打到赫图阿拉,我军必定军心大乱,到时辽阳的熊蛮子、沈阳的洪老九定会趁机发兵,前有追兵,后有埋伏,我大金冒不起这个风险啊!”
他顿了顿,又道:“咱们不能把希望压在孙传庭不冒险上。
此人年轻气盛,又得明国皇帝信任,万一他玩真的,倒是悔之晚矣!
更何况,孙传庭手下是明国最精锐的京营兵马,其中更有神机营。
毛文龙仅靠五千神机营便阻挡我军这么久,可见孙传庭麾下绝非普通明兵可比!”
努尔哈赤闻言,一股怒意直冲天灵盖。
换作别人说这话,他定会毫不犹豫砍了对方,可龚正禄是自己的老师与首席智囊,他的话自己不能不重视。
可眼看歼灭毛文龙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又实在不甘心,自从毛文龙驻守皮岛,便与辽阳、沈阳形成防线,将自己死死压制,更截断了从朝鲜获取粮草物资的通道,连他付了钱的货都被截了,这口气怎能咽得下?
最终,努尔哈赤沉声道:“巩先生言之有理,本汗再考虑考虑。
传令全军,继续围攻毛文龙部,令阿敏率镶蓝旗打头阵,多尔衮、多铎兄弟从旁协助!”
众人赶忙领命。
与此同时,孙传庭集结三万兵马,加上皮岛守将李九成率领的两万援军,合计五万兵马在鸭绿江畔准备渡江。
李九成看着满脸杀气的孙传庭,小声问道:“孙将军,咱们佯攻建奴老巢为毛总兵解围,不必如此急切吧?
等老奴努尔哈赤得知消息,定会回援,届时毛总兵的危机便解了,咱们也能撤退。”
孙传庭脸色一冷:“李将军此言差矣。
谁说要佯攻?
洪大人驻守沈阳,守土有责,若不慎丢了沈阳城,朝廷怪罪下来,他与熊督都担待不起,其佯攻之意,老奴未必看不破。
咱们只有玩真的,才能打老奴一个出其不意,运气好的话,直接抄了赫图阿拉,届时建奴必定军心大乱!”
李九成惊道:“可此举太过冒险,稍有不慎,救不了毛总兵,连咱们都要搭进去!”
孙传庭淡淡一笑:“搭进去便搭进去。
我是军人,诸位也是,军人当死于边野,何须马革裹尸?
更何况,毛总兵手下不光有东江镇的弟兄,还有我京营一万五千兵马。
我孙传庭既然派他们出去,就得为他们负责。
大不了黄泉路上做兄弟,忠烈祠里共吃香火!
诸位兄弟,你们怕不怕?”
身后一众京营将领哈哈大笑:“将军都不怕,我等又有何惧!
只要将军一声令下,打过鸭绿江,抄了建奴老巢,救援被困的弟兄!”
看着众人神情高涨,仿佛不是去攻打努尔哈赤老巢,而是走串门一样,李九成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些京营将士怎么回事?
一个比一个兴奋,难道不知此去九死一生吗?
随着孙传庭一声令下,大军浩浩荡荡开始渡江,兵锋直指建奴老巢赫图阿拉。
此时,被围困在连山关的毛文龙已是狼狈至极。
听着手下汇报,弟兄已战死六千余人,连孙传庭派来支援的京营将士也折损不少,更要命的是,五千神机营的火器弹药所剩无几。
他一颗心沉到了谷底,难道自己真要交代在这连山关?
但身为统兵大将,他不能将负面情绪带给士兵,于是笑道:“多大点事!
告诉弟兄们,别怕,建奴没什么了不起的。
围了这么久还拿不下咱们,说明他们全是花架子!
辽阳的熊督、沈阳的洪巡抚、平壤的孙将军定会出手相助,咱们可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都得撑住!”
身旁副将领命而去,一时之间,连山关硝烟弥漫,建奴大军与明军展开殊死对决。
无人后退,建奴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明军却个个眼神炽热,视死如归,一人倒下,立马有人补上。
毛文龙手持大刀,扯着嗓子喊道:“弟兄们,我毛文龙带你们来连山关,就绝不会抛下你们!
都精神点,好好打,回头老子还要亲自向陛下为你们请功!
谁要是拉稀摆带,出去别说是老子的兵,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不少士兵闻言大笑,有人喊道:“大帅放心!
这群狗娘养的建奴打了这么久都拿不下咱们,全是他娘的软脚虾!
要是咱们几万弟兄被围歼了,传出去岂不是笑死人?
到时别说朝廷追封抚恤,弟兄们都没脸躺进大明英烈祠受香火!”
众人纷纷附和:“就是!
就算死,也要拉着老奴陪葬,不然太他娘的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