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8章 一路生花（十三）
“王磊！你他妈的朝后退！想死啊！”
鹿巍弯着腰在大门和三扇窗户之间来回跑动，一边骂骂咧咧的指挥一边填补防御缺口。
他也是野路子出身，所谓指挥全凭经验和直觉。
被围攻的经历，对这些佣兵出身的人来说，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但被训练有素的正规部队围攻却都是第一次。
好在厂房面前是一片空地，除了几堆废弃零件，没有太多遮挡。
武警的进攻比较克制，没有到不计伤亡强攻的地步。
对鹿巍小队的强火力压制和不时扔出的手雷，防爆盾也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目前为止，攻守双方还是处于相互试探状态。
但鹿巍很清楚，这样的均衡不可能持续。
对方在适应防守火力后，很快就会调整队形强攻。
“面罩！艹！面罩都戴上！”
“把你们的屁股罩好！”
在鹿巍的咒骂声中，众人手忙脚乱的戴好战术面罩。
果然，仅仅一两分钟后，随着两层防爆盾墙开始前移，烟雾弹和催泪弹被接二连三的扔进厂房中。
“头儿！给句话，是留手还是玩命！”
狼狗肩上挨了一枪，大呼小叫的滚到角落里。
鹿巍清楚，最后抉择的时间到了。
投降，就是赌人家不敢或者不会下死手，几率各一半。但要承受对方以自己这些人为筹码坑周严的后果。
而且很大可能最后还是要被灭口。
玩命，就是必死。不过能把事情闹大。武警大量伤亡的事实，会让对方很难遮掩过去。
周严一定会抓住这件事，让藏在背后的人付出代价。
念头只在脑海中转了一秒，鹿巍便喊出了早就想过无数遍的答案：“拼了！能拉多少垫背的，凭本事！”
没人有异议，甚至没有人的战斗节奏发生变化。
这群在外面拿命换钱的汉子，也许对怎么活着没有清醒的概念，但对死亡，却早有最清楚的认知。
这是他们的宿命。自己选择的宿命。
“头儿！有情况！你听！”
有人突然喊道。
鹿巍心里一动，屏住呼吸一把撤掉面罩，隐隐约约中，马达的轰鸣由远而近。
直觉让鹿巍的心控制不住的悸动。
“手雷！别留着了！拖住时间！”
鹿巍嘶吼。
......
“领导？！”
程学习回头看周严。
周严自然明白程学习的意思，距离厂区只有几百米，警戒的武警高音喇叭警告的声音清晰可闻。
没有丝毫犹豫，周严大喝：“加速，冲进去！”
“嘿嘿！幸亏老子聪明，把这些悍马给你带来了吧？”
张小乐还不忘表功，似乎根本没把眼前的一切当回事。
“轰！”
车子再次提速，眨眼间便冲过警戒线。
正如周严想的那样，警戒的武警只是对天鸣枪警告，没有对车子开枪。
双方都对天鸣枪，互相警告的情况有点滑稽，此刻，没人有时间察觉到这样的滑稽。
四辆车如同钢铁巨兽，咆哮着冲过警戒线，冲进厂区。
“冲！”
面对前面黑压压的武警队伍和更远处不断响起的巨大爆炸声，周严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临时充当司机的李岩双目圆睁，毫不迟疑的再次猛踩油门。
车子冲散面前的人群和正在进攻的队伍，一直冲到厂房门前才戛然停下。“艹！”
急刹车中，周严的脑袋猛地撞到前面的座椅靠背。只觉得眼前一黑，头嗡嗡的响，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车外一片安静。而车内的人，除了周严，其他人都早早系好安全带，做好防御姿势，什么事儿都没有。
此刻正一起用同情和关爱弱智儿童的眼神看着周严。
“我.....艹你们大爷.....”
“就没人提醒我一声吗？”
周严捂着额头，艰难的骂道。
“领导，好像撞到，撞到......”
其他人在偷笑，只有李岩结结巴巴的说着另外的事。
“闭嘴！什么都没撞到！！”
张小乐呵斥。
“连只猫都没撞到，懂吗？”
“知....道.....”
李岩咽口唾沫。
周严晃晃脑袋，什么都没说，推门要下车，却被张小乐一把拉住。
“你先别下去！”
说着话，飞快的推开车门跳下车去。
“艹！”
周严低骂一句，毫不迟疑的跟着跳下车。
尽管不知道武警方面是如何定义这次行动的，但随便想想，也无非是围剿歹徒一类。
周严的车队冲撞警戒线，“干扰”正在进行的围捕行动，出现在众人面前，武警方面完全有理由直接将周严击毙。
大摇大摆的下车，其实非常危险。说是赌命也不为过。
赌命，赌的就是现场的指挥不敢承担或者不愿意承担这样做的后果。
下面的人也许只是执行命令，但负责现场指挥的人，一定大概知道些内幕。
至少知道鹿巍等人的身份，也知道周严的身份。
否则的话，在车队冲撞警戒线的时候，受到的就不会是警告，而是围攻。
武警独立师可不是驻扎在城市的武警地方力量。某种程度来说，和正规野战部队的区别，仅有装备和训练方向上的。
换句话说，必要时候，是可以作为主要军事力量参加大规模战争的正式军事组织。
凭几辆车就能让武警独立师的几百人“兵荒马乱”，只是因为指挥者有所顾忌，没有明确指令。让训练有素的武警战士无所适从，来不及反应。
既然不敢攻击车队，那自然不敢对自己下手。周严赌的就是这个。
周严赌对了。
“我是周严！现任岳陵建宁市委书记，安全局情报室副主任。”
“这里谁说了算？过来说话！”
周严的声音远远传出去。
武警方面的混乱此刻还没有结束，有人在救治伤员，被冲散的队伍在重新进入各自位置。
几百只枪口对着周严等人，而持枪者，大多数都用郁闷，愤怒，迷茫的眼神在寻找自己的指挥官。
“我是周严。现任......”
周严把挡在自己前面的程学习扒拉开，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领导.....”
对面还没人说话，却有人在身后拉周严的裤子。
周严回头，没人。
低头，鹿巍猥琐的蹲在周严身后，正抬着头傻笑。
“参谋长，我看，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立刻撤走！”
武警队伍中，王哲“好心”的提醒萧勇宁。
“别搭话，快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