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鼓吹曲辞之三《上之回》

鼓吹曲辞之三

上之回

卢照邻

回中道路险,萧关烽候多。五营屯北地,万乘出西河。单于拜玉玺,天子按雕戈。振旅汾川曲,秋风横大歌。

铁马秋风中的帝国雄魂——卢照邻《上之回》赏析

卢照邻的《上之回》以乐府旧题重构大汉雄风，在短短四十言中熔铸出一幅金戈铁马、威服四夷的壮阔图景。诗中既有边塞道路的险峻肃杀，又有天子亲征的磅礴气势，更以“振旅横歌”的豪迈收束，将帝国的强盛、武功的煊赫与帝王的雄图展现得淋漓尽致，堪称初唐边塞诗中雄浑气象的典范之作。

开篇“回中道路险，萧关烽候多”以冷峻笔触勾勒边塞环境。“回中”“萧关”均为汉唐西北军事要冲，前者地势险要，后者烽火连绵。“险”字凝练地概括了回中道路的崎岖难行，暗示行军之艰；“多”字则以萧关频繁燃起的烽火，渲染出边塞局势的紧张氛围。两句如电影镜头般，迅速将读者带入危机四伏的战争前沿，为后续的军事行动蓄势。

“五营屯北地，万乘出西河”转入对军事部署的描写。“五营”泛指朝廷禁军，“屯北地”展现出军队的严密布防；“万乘”代指天子，“出西河”则凸显帝王亲征的非凡气魄。“五营”的整齐列阵与“万乘”的浩荡出师形成呼应，一静一动间，既体现出帝国军事力量的雄厚，又彰显出天子决胜千里的威严。这种宏大叙事，暗合初唐时期昂扬向上、渴望建功立业的时代精神。

“单于拜玉玺，天子按雕戈”是全诗的高潮，以戏剧性的场景展现战争的结局。“单于”作为匈奴首领，向天子“拜玉玺”，象征着外邦臣服、边境平定；“天子按雕戈”则塑造出帝王按剑而立、掌控全局的英武形象。“拜”与“按”两个动作形成鲜明对比，前者写敌人的恭顺，后者显天子的威仪，在不动声色间将帝国的赫赫武功推向顶点，暗含“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豪迈气概。

结句“振旅汾川曲，秋风横大歌”以浪漫笔触收束全篇。“振旅”意为凯旋而归，“汾川曲”化用汉武帝《秋风辞》典故，暗喻天子效仿先贤，在汾水之滨大宴群臣、高唱凯歌。“秋风”既点明时节，又增添悲壮苍凉之感；“横大歌”三字更是力透纸背，将胜利者的豪迈与自信展现得淋漓尽致。这种以文治武功相呼应的结尾，既歌颂了军事胜利，又暗含对国家长治久安的期许。

从艺术手法来看，全诗采用“赋”的铺陈方式，以地理环境起兴，继而描写军事行动、战争结果与凯旋盛况，层次分明，节奏紧凑。语言凝练而富有张力，如“险”“多”“屯”“出”等字，用极简的词汇勾勒出宏大场景；典故的化用（如《秋风辞》）则增强了诗歌的文化底蕴。在情感表达上，诗人将对帝国强盛的自豪、对英雄主义的赞美，熔铸于雄浑壮阔的意境之中，展现出初唐诗歌特有的慷慨之气。

卢照邻的《上之回》不仅是对历史场景的艺术再现，更折射出初唐时期蓬勃向上的时代精神。诗中那个威服四夷、气吞万里的帝国形象，既是对往昔辉煌的追忆，也是对未来国运昌隆的憧憬，至今读来，仍令人心潮澎湃，感受到中华民族骨子里的豪迈与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