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自我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辛夷得知消息,连忙告诉了房里的两位夫人。

王氏松了口气,郑氏喃喃自语:“真是老天保佑,万幸万幸。”

要不然,还不知道赵咎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夫人,九郎把人带回了自己院里。”辛夷欲言又止,委婉道,“这会不会于理不合?”

王氏摆了摆手,“随他去吧。”

这臭小子连当街抢亲的事情都做了,也不差这一件两件了。

内宅向来外男止步,赵咎不好日日进出王氏的院子,便干脆直接将人带回蓼莪院。

时间仿佛倒流回了抢亲那一日。

只是不见香薷香附等人,看病的医官也换成了一位女医。

姜璎在赵咎怀里昏昏沉沉睡了半晌,但当身体一接触到床榻,还是不受控制一个惊醒。

她脸上惊惶尚未褪却,醒目的巴掌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赵咎今日发生的一切。

“赵……九郎君?”

赵咎“嗯”了一声,声音尽可能地放轻:“阿池,我们到家了。”

姜璎眼中的茫然逐渐消散,她像是想起什么,抓住赵咎的袖子,道:“赵九郎君,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永安侯府一直派人盯着我的事情吗?”

赵咎颔首,“记得。先前那几个人已经被送到牢里,至于这回……”

他安抚地摸了摸姜璎的脑袋,眼底划过一抹杀意。

想赚这个钱,就要做好粉身碎骨的准备。

之前姜璎没有受伤,赵咎也就轻拿轻放,让人判了他们一个流刑。

如今看来,倒是他心慈手软,太好说话,才会让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挑战他的底线。

姜璎松了口气,一脸严肃道:“世子夫人这一胎尚未坐稳,又没有找到幕后的下毒之人,难保这群盯梢的人不会发现蛛丝马迹……”

赵咎打断道:“你先管好自己。”

姜璎看着他的脸色,心虚地“哦”了一声。

抓着袖子的手没有松开。

“赵九郎君。”她鼓起勇气,“香薷香附她们——”

“阿池。”

姜璎噤声。

赵咎淡淡道:“我现在心情不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清楚。”

姜璎脑海空白一片,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慢慢低下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讷讷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姜璎耷拉着脑袋,小声道:“我又给大家添麻烦了。”

赵咎静静地看着她,问:“你是自愿跟他们走的么?”

姜璎霍然抬头,凤眸微微睁圆,着急地解释道:“不、不是的!我本来已经准备回来,结果到了门口……”

“既然不是你的错,那就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赵咎打断道。

很快医女来了。

赵咎估摸着皮外伤不止一两处,还是全部检查一遍来得放心。

至于为什么不喊刑如风?

赵咎是疯了才会把媳妇儿脱光给别的男人看!

检查的功夫,赵咎站在廊下等候。

内室只留下医女和四个仆婢。

衣衫揭开,姜璎别过脸去,她向来是能忍疼的,即便是上药也都一声不吭。

这一忙活竟过去半个时辰。

医女退出去,跟赵咎禀报。

“姜姑娘身上有多处青紫磕碰,手肘擦破了皮,后背也磨红大片……至于脸上,您也瞧见了,红肿得不像话,怕是起码得两三日才能消去印子。”

赵咎深吸一口气,“你跟着归南去找邢医官,需要什么药只管问他拿。”

医女恭敬称是。

赵咎进去时,姜璎已经上好药,换了身干净衣裳。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蓼莪院,连忙道:“赵九郎君,我该回去了。”

“你以后就住这。”赵咎道,语气不容置疑。

过来看望姜璎的王氏和郑氏正好听到这句话。

“阿劫。”王氏走进来,不赞同地看了一眼赵咎。其他也就罢了,让一个未婚姑娘住在他的院子里,像什么样子?

赵咎丝毫不退让,他不会再让姜璎离开他眼皮子底下。

“蓼莪院给她住,我去别的院子。”

“你……”郑氏连忙拉了一下王氏,笑着道,“大嫂,我看这样也挺好的,左不过没几个月就要成婚了,早住晚住不都是一样吗?”

“不行!”王氏瞪了郑氏一眼,先前到底是谁说不能惯着阿劫?

郑氏悻悻然,心虚地挪开目光。

“那让阿池自己选,她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话音刚落,王氏和赵咎齐齐看向姜璎。

“你住蓼莪院。”赵咎道。

“不许胡闹!”王氏斥了一句,目光落在姜璎脸上,忍不住心疼道,“阿池,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姜璎摇了摇头,眼眸亮晶晶,“赵九郎君已经帮我报仇了!”

虽然,手段略显凶残。

但姜璎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是难以描述的踏实和安心。

姜璎在心里暗暗发誓:她这一辈子绝不会背叛赵九郎君!他让她往东,她绝不往西!只要是她能做到的,一定照办不误!

郑氏心里颇为内疚,叹了口气道:“都是我不好。”

要是她不问姜璎拿香囊,她也不会兴致勃勃地出去买中药,如今落得一身伤,好好的漂亮脸蛋成了这样,郑氏痛心无比。

“阿劫,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阿池不能住在蓼莪院。”王氏和赵咎去了外头说话,她叹了口气道,“就算你们马上就要成亲,可你不能不顾忌她的声誉。”

“再过不久,父亲还有你大兄他们就要回来了,你难道想让他们误会阿池的品性?”

一句话戳中赵咎的软肋。

很多东西,他可以不在乎,但不能强迫姜璎也不在乎。

“你不能打着为阿池好的旗号,做一些她不愿意的事情,这样你和永安侯府的人又有什么区别?”王氏语重心长道,“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阿池毫无意见,你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可正因如此,你不觉得才更可怕吗?”

赵咎是王氏看着长大的,说是小叔子,其实跟儿子也没什么两样了。

王氏清楚他的秉性,自然不希望他误入歧途。

爱一个人,自然是希望她千好万好,而不是失去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