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当提三尺剑
刘病虎在一旁,还是摇摇头。
“或许这世间还有人修炼‘阎罗天子经’,但某不信,这波旬日还能活到现在。”
“要他还能活着,这能攻破玄阴教山门拓跋玄岂不是也能活到现在,那些大梁朝的开国文臣武将,其中也不乏一品绝顶。”
“那他们是不是也能封存自身。”
“甚至那大梁开国皇帝,坐拥九州,穷极天下宝材,也能活到今日吗。”
“若真是这样,那大梁朝如今这样子,怎么不见他们出来拨乱反正。”
听到刘病虎这话,诸葛阳明放下酒杯。
食指轻叩木桌。
开始解答刘病虎的问题。
“天子者,有龙气庇佑,诸法不侵,这封存己身的秘法,对他们是不生效的。”
“至于其他开国王侯,都被大梁开国皇帝拓跋胤在晚年时,或废或杀,没有一个得以善终。”
诸葛阳明所说的大梁朝的历史,李北尘没有感到意外。
他饮尽杯中酒,淡淡道。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能一起打天下,但不能一起坐天下,此乃帝王心性。”
“自古以来,就没有几个开国的文臣武将,能得到好的下场。”
刘病虎听到李北尘和诸葛阳明所说的这些皇帝,此时忍不住鄙夷道。
“无情无义,忘恩负义,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能这样对待,这些皇帝当真卑鄙无耻。”
“我若成了皇帝,定然要和兄弟们同享富贵,共坐江山。”
这刘病虎怒骂了一句,干了一碗酒。
但诸葛阳明却淡淡道。
“卑鄙无耻,适用于江湖武夫,适用于读书文人,但不适用于君王。”
“君王所为,当出于利害得失,无关对错,也无关善恶。”
刘病虎不解,看向诸葛阳明,但诸葛阳明却没再回他。
李北尘倒是很理解诸葛阳明的话。
最是无情帝王家。
在那个位置,感情用事的人,都成不了好的君主。
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当一当这皇帝老儿。
他只想自在随心,有一身冠绝天下的武力,能让他横行于世。
刘病虎有自己价值观,不再争论这个问题,他转又问道。
“老师,北尘兄这功法隐患该如何处理呢?”
听到刘病虎的话,诸葛阳明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珏。
放在桌上,推到李北尘身前。
“某这枚玉珏,在我身边温养多年,里面含有一份精纯温阳之力,小友修炼之时,可佩戴身上,逐渐便可改善身上神魂阴沉的问题。”
“不过不能破境三品。”
“以这‘白骨练神观’突破三品,练神一道便根基坚固,无回头之路。”
还没等李北尘说话。
刘病虎便再次问道。
“那老师,这也只是权宜之计,您说说如何才能彻底解决北尘兄的后患。”
李北尘也是颇为感动。
这刘病虎是完全把他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事情来操心的。
和这样的人做朋友,无疑是很开心的。
只见诸葛阳明骈指成剑,一股真气便从其指尖而发,将杯中酒水全部收摄而出。
片刻间,竟然以酒代墨,在空中勾勒出一副堪舆地图。
只见诸葛阳明指着塞北区域。
“这并州再往外便是塞北,在这塞北,有一山峰,名为贺兰。”
“而在这贺兰山上,有一神刀门,中原武林少有人知。”
“但其却是相当强大的宗门,在塞北关外乃至西域,都是声名煊赫。”
简单说了几句这神刀门的背景,诸葛阳明开始给出解决李北尘这隐患的根本之法。
“其门内有一部精神武学,烈阳经。”
“虽为神魂之道,但却观烈日,以阴修阳,修成之后神魂至刚至阳。”
“但此经难度风险太大,少有人能修持,而若是以小友这‘白骨炼神观’的基础,或能起到中和而互济的效果。”
“某与这神刀门门主燕孤城有三分交情,可为小友荐书一封。”
听到诸葛阳明这话,李北尘心里也迅速推演其可行性。
他目前虽然论武道境界比不了诸葛阳明,但也是称得上武道高手。
精气神三道都有自己的建树。
自然也有独到的理解。
他眼中精芒闪过。
“若这‘烈阳经’真有如此特性,还真能将‘白骨炼神观’功法自带的阴沉洗得一干二净。”
“对于一般的‘白骨炼神观’修行者而言,甚至这阴沉还能降低‘烈阳经’修行难度。”
当然,所有的功法,对于李北尘而言,只要入门,只消继续肝下去,自然能成。
这【烈阳经】难度再大,对他也是等闲。
但对于巨象门中修炼这【白骨炼神观】的弟子,这【烈阳经】就极为有用了。
想到这,李北尘朝诸葛阳明拱手道。
“此法确实精妙绝伦,北尘,多谢先生指点。”
诸葛阳明摆摆手。
“小友,不着急,某还有一个选择。”
“除了这塞北神刀门,另外,豫州大禅寺之中,也有一部绝学,大日明王经,也和这烈阳经有异曲同工之效,甚至论及玄奥,更甚烈阳经。”
“不过这大日明王经乃是豫州大禅寺镇寺绝学之一,某虽与那豫州大禅寺方丈有旧,但也无把握让小友能直接习得。”
“除非小友愿意拜入这大禅寺,再加上某之推荐,就有希望得授这门神功。”
李北尘还没说话,刘病虎就一拍桌子。
“北尘兄,可不兴当和尚啊!”
“这当了和尚,如何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李北尘看着桌上玉珏,和诸葛阳明提出的两个后续办法。
没有说话。
而是先起身一拜。
再度感谢道。
“北尘,多谢阳明先生。”
不过诸葛阳明伸手将他扶起。
微微一笑。
“小友不必多礼,昔日病虎替我求援象丘,小友也带着四百象兵,千里奇袭南昌,今日能和小友相逢,也是因缘际会。”
诸葛阳明指着空中的酒水堪舆。
“现在小友还是看看这塞北神刀门和豫州大禅寺,更愿去哪一家呢。”
李北尘没有犹豫,直接回答道。
“北尘更愿去这塞北神刀门,和尚确实不是我所愿。”
“好,小友船上可有纸笔?”
“自然是有的,张小五,取信纸狼毫来!”
片刻后,一封书信连同玉珏便放在李北尘身前。
李北尘接过这书信和玉珏,沉声道。
“先生之恩,北尘铭记在心,日后若有事,来象丘找我即可。”
“小友客气了。”
刘病虎见李北尘的隐患被诸葛阳明给出了解决方案,高兴的给二人又将酒杯满上。
“来来来,老师,北尘兄,我们再饮一杯!”
三人再度畅饮。
……
后面的几日,李北尘和刘病虎以及诸葛阳明都一路同行。
直到乌江渡口出现。
才最终走向分别。
而就在分别之前,刘病虎单独找到李北尘。
和他同坐甲板之上。
望向长江缓缓,朝天际流去。
“北尘兄,你之前不是问某,是否找到那个答案。”
“某现在可以告诉你。”
“某,找到了。”
李北尘眉头一挑。
“病虎兄且说。”
只见刘病虎豪迈起身,拔出腰间长剑,指着山河。
“大丈夫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这大梁朝病了,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
“那便再换一副新天!”
“让这亿万黎庶,不再受人欺凌,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他回头看向李北尘。
目光炽烈。
李北尘知道,这刘病虎虽然没有说,但是其意已经表达的明明白白,是想邀请他共创这一番大事业。
李北尘也站起身来。
“病虎兄大志向,我所不及也。”
“我李北尘,江湖中人,唯求逍遥天地,自在随心。”
“若病虎兄之后需要我的帮助,尽管来信!”
李北尘此生不关心天下苍生如何,只想求一世痛快。
若遇到看不惯的事,出手便可。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这权利,这富贵,于他都是浮云。
他只修武,只求伟力归于自身。
只想凭借这冠绝天下的武力,畅快一生。
所以,刘病虎的志向他很钦佩,但这不是他的路,亦非他之所愿,所以他直接拒绝了。
不过若是需要他的出手的地方,李北尘也是乐意之至。
刘病虎听着李北尘说的话,没有意外。
反而爽朗一笑,伸出大手。
“北尘兄,某可记得你今日说的话。”
李北尘也是一笑,同样伸出大手。
和刘病虎相握在长江之上。
两个男人之间的承诺,便由此达成。
半日后,刘病虎和诸葛阳明乘坐的楼船,驶向乌江。
李北尘站在烈烈江风中,朝两人道。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阳明先生,病虎兄,我们江湖再见!”
江风中,传来刘病虎和诸葛阳明回应。
“江湖再见!”
……
和刘病虎以及诸葛阳明分别后。
李北尘让张小五满帆前行。
加快了行程。
从长江转汉水,几经辗转,终入汾河。
顺着汾河,便可直入并州。
不过越往并州方向航行。
周围的绿植明显就稀疏起来。
黄风黄沙变得普遍起来。
即使现在依然过了一整个春季。
这西北的生机,仿佛还在凛冬。
李北尘负手而立,站在甲板上,看着天地苍茫中,带着萧瑟。
忍不住一叹。
“三年了,这西北大地还没有从那场灾祸中恢复过来……”
李北尘不是一个多愁善感之人。
除去生死之外,少有事情能让他动容。
但这片土地,乃是他今生的故土。
一十六年的记忆,最美好的童稚时光都在这片土地上度过。
见这片土地上的疮痍,时过三年竟然还在。
以李北尘的心性,也不免多出感慨。
而这时,江面上飘来几艘小船。
船上是持着钢刀鱼叉的江匪。
李北尘没有看一眼。
张小五他们引弓搭箭,就射杀的七七八八。
也有几个江匪,趁机逃入水底。
有人闭着气,拿着凿子,妄想将李北尘的楼船凿沉。
张小五见状,就立即安排两个云梦堂的弟子。
咬住一柄钢刀。
直接扑通一声潜入水中。
不一会,江面上便出现几团血红。
所以的江匪尽数殒命。
这一路而来,李北尘都遇到这水路上的江匪几次了。
或大或小。
越靠近并州,频率越高。
不过这些江匪,实力寥寥。
甚至有些连一个入品的武夫都没有。
纯粹是一些凶恶之徒,凭着一口恶气,就在这江河上做无本的买卖。
不要说李北尘出手,五品的张小五对他们这些江匪而言,都是顶天的高手了。
解决完这一群江匪。
行舟继续。
……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
官道之上。
一个老樵夫,抬眼看向洞庭方向。
眉头一皱,停下脚步。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魁梧壮汉,一个眼珠子通红的幼童,以及一个身材窈窕,风情万种的美娇娘。
见这老樵夫驻足。
那美娇娘贴过来,妖娆的声音响起。
“尊主~~您怎么了~”
这声音轻颤如丝缕绕耳,听得人骨酥筋麻,周围的路人甚至的目光忍不住都被勾了过来。
但这老樵夫毫不所动,反而厌恶道。
“滚!”
同时其眼中青光一闪。
这美娇娘顿时像看到十八层地狱一般。
吓得脸上顿时没有了血色。
一下子瘫倒在地。
周围观瞧的几个老江湖见状,连忙快步离开。
而两个面容稍显稚嫩的年轻人,却想要打抱不平,当即就上来将这美娇娘扶起。
指着老樵夫,就要出口谴责。
但是还未等其说出口。
跟在老樵夫身后的那个红眼幼童,猛然就窜了出来,身形快的几乎拉出残影。
在这两个七八品的年轻人身上爬来爬去。
这两人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身上多出许多细密的啮痕。
并且快速变得枯槁。
不过片刻,仿佛脱干了所有血液。
重重的倒在地上。
没了任何声息。
做完这一切,这个红眼幼童,像一条鬣狗一般,手脚并用,重新爬跑到那老樵夫背后。
而此刻,地上瘫倒的这个美娇娘,总算缓了过来。
眼里残有惊惧,连忙起身,安安分分低头站立。
不敢再有任何越矩行为。
这时,这老樵夫方才喃喃道。
“老夫这肉身,怎么往西北去了……”
而后便方向一转,往李北尘的方向而去。
他身后的几人,不敢多问,连忙跟在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