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们认识我？
“哼！你是在质疑老夫？”
年长者骤然顿住，黑袍无风自动，沙哑的声线里淬着冰碴。
他侧首斜睨青年时，眉间那道蜈蚣状的疤痕在灯笼下狰狞蠕动，宛若活物。
青年下意识后退半步，腰间玉佩撞出清脆声响。“啧…”
师叔自上次围剿魔尊后回来就成了这副性子，但他甚是理解，喉结混动数次挤出回应：
“不敢。”
“最好如此！”
老者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扣住兜帽边缘，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响。
当那张脸暴露在灯笼红光下的刹那，连晚风都为之凝滞——
纵横交错的灼痕如同蛛网覆满整张面孔，翻卷的皮肉间隐约可见森白骨色。
青年顿了顿，即便见过多次，可每次见到时，心底难免为之一惊。
老者手指猛地攥紧，黑袍袖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那张满是灼痕的脸在月光下更显狰狞。
“沈弦悠这个疯子！”他喉间滚出嘶吼。“自爆本命法珠也要拖老夫下水…”
青年闻言，开口道：“师叔，已经过去不少时间，我怕那魔尊的伤势……”
“绝无可能！”厉无咎突然暴喝，眼中翻涌着怨毒。“她破镜失败受重创在先，又遭受法珠反噬…”
“定好不到哪里去！她藏匿在这青禾邑中，可青禾邑早也悬赏通缉令！”
“想必此刻正在哪个糟蹋巷子里与老鼠抢食吧，哈哈哈！”
此番想法生起，厉无咎心情好了不少，她想恢复伤势？怎的可能！
青年仍蹙眉不语，有些担忧。
厉无咎蹙眉逼近，猩气喷在对方脸上：“玄霄，师兄他不是总质疑你配不上圣子之位？”
枯爪按在青年肩头：
“今夜若是擒下魔尊，莫说圣子……就算是下任宗主，谁敢多嘴半句？”
玄霄瞳孔骤缩，腰间佩剑突然发出嗡鸣。“晚辈明白。”
“哈哈哈！”厉无咎略过玄霄身侧，重重拍了几下他的肩膀。
片刻过后，玄霄眉头微蹙，他侧首望向厉无咎：“师叔，青禾邑虽小，却巷道纵横。”
“若那魔尊有意隐匿，我们该如何寻她？”
“嗬嗬嗬…”厉无咎黑袍下的身躯突然诡异地抖动起来。
枯爪缓缓探入怀中，焦黑的指甲刮过衣料——
转瞬间，枯爪抽出，掌心赫然躺着一枚赤红如血的残珠！
裂纹中似有岩浆流动，映得厉无咎那张可怖的脸。
“赤血仙珠？！”玄霄瞳孔骤缩。
“沈弦悠，没想到吧，你用来逃命的底牌……会用作成就老夫我吧？哈哈哈！”
恍惚间，掌心处的血珠，似乎有了变化。
红芒一闪而过——
正与顾归抢着红烧肉的云悠悠忽地愣在原地，就连手中的筷子都悬在空中。
先前还欢欣的表情此刻却显得意外平静。
她捂着心口，柳眉微微蹙起：“这熟悉的感觉是怎…”
不过还未等她继续感知，心底又是一沉，不好的预感……
相比先前，更强烈！
屋内的温度在瞬间下降到冰点，周遭气氛骤然凝滞，仿佛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
云悠悠眸底红芒愈发强盛，折射出妖异的光晕。
她垂在身侧的指尖无意识蜷缩，几缕黑雾自袖口蜿蜒而出，在地面头投下大片阴影。
顾归自然有所察觉，执筷的指节蓦地顿住：“怎么了？”
少女忽然绽开笑颜，杏眼弯成月牙：“没什么啊~我去盛饭而已~”
顾归面上仍旧带着些诧异，但也没多询问，点头应了声：“那我等你。”
说罢，他将筷子悠悠放置桌面，也没了接着吃的意思。
云悠悠脸上笑意不减，踮起脚尖像猫儿般掠过青砖地面，推开大门的动作轻的近乎虔诚。
老旧的木门竟是没发出半点儿声响。
厉无咎与玄霄站立院门外的街道边，皆是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厉无咎感知着赤血仙珠指引的方向，赫然是眼前这座小院子。
与他想象的糟蹋巷子实属没有半点儿关系。
“师叔，你……”
玄霄还想开口询问，就见着大门被人从里面忽地推开。
厉无咎，玄霄：“！！！”
顷刻间，云悠悠的身影也出现在两人的视线当中，毫无表情的面容让两人都为之一顿。
“嘶……”玄霄无意识后退两步，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胸腔内的空气被瞬间抽空。
四周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挤压而来，连石缝中滋生的苔藓都在此刻诡异地蜷缩枯萎。
他握剑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耳边也只剩下自已的心跳声——
这就是传说中血洗十二洞天的魔尊，沈弦悠？！
可眼前之人杏眸含春，裙裾翩跹，哪有一丝师叔描述的“重伤垂死”之态？
“师叔！”他着急呼唤出声，声音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阻隔，在喉间凝成破碎的气音。
“小声点儿，若是让顾归察觉，我还得编理由。”
云悠悠双手环胸，淡然说道，目光并未从二人身上挪开。
玄霄瞳孔震颤，下意识看向厉无咎。
唯见厉无咎布满灼痕的面容正剧烈抽搐着，那双浑浊的眼球里翻涌着近乎癫狂的狠戾。
枯爪般的五指深深抠进皮肉当中，渗出的暗红血迹都恍若未觉。
只是死死盯着云悠悠衣袂间若隐若现的魔气。
在灯笼的映照下，云悠悠身形飘然，橘红的灯火为她镀上层暖融融的光晕。
夜风拂过，三千青丝荡漾，全然仙子下凡之色。
至于厉无咎，灯笼的光斜照过来，将他布满灼痕的脸分割成明暗两半。
两人，两个世界。
“凭什么！”
这是他心底突然冒出的一句话。
我这副模样明明是她害的！明明是她！
为何她就能相安无事，甚至还有空关心别人！
反观自已，自那以后甚至羞于见人！只得成天披着这该死的斗篷！！
云悠悠瞧着两人神色各异，也不开口说话，到底是觉得些许头疼。
真是的，这两人到底要干嘛，我还得回去吃饭呢。
如此想着，她幽幽开口：“你们两个……”
厉无咎、玄霄：！！！
“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