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抵是我心胸狭隘
许是习惯，又或许是没空理会——
回去的路上，云悠悠拉着顾归的手，没有再那般扭捏模样。
一路上，少女频频侧目望向顾归侧脸，纷飞雪花扑簌簌落在她的风帽上，却掩不住其眼底的担忧。
樱唇几度轻启又抿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顾归冰凉的指节。
“再盯下去，我脸上该烧出洞来了。”顾归突然说道，嘴角噙着浅笑，面向身侧人儿。
“啊，啊？才！才没有！”云悠悠惊得差点儿没踩空跌倒，慌忙摇头否认。
话音未落，她懊恼地咬住舌头——
他明明看不见，自已到底在慌什么啊！！
顾归低笑一声，抬手准确拂去她帽间积雪：“钱芳说的也没错，我确实克死双亲。”
“甚至连我娘的面都没见过。”
明明说的话都不太好，语气到底是轻松得像是在谈论今日雪色。
云悠悠闻言猛地攥紧他的手：“才不是！”
顾归见这丫头反应这般大，忽地轻笑出声，雪花落在其微扬的唇角，又被呼出的白雾晕开：
“放心吧，我没事儿~这些年听过的浑话可不少。”
“倒不至于被这三言两语影响到。”
即便这番话说出口，云悠悠仍旧不放心，指尖悄悄攀上顾归的袖口布料轻拽两下：
“真没事儿吗？你手都比方才要凉上不少。”
顾归哑然失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不成我还要当场哭一场吗？”
“欸？”云悠悠呆愣片刻，杏眸微微睁大，脑袋像拨浪鼓似的晃了晃：“不，我不是那意思！”
她急得耳尖都泛起薄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顾归突然摆手打断她结结巴巴的解释：“开个玩笑而已，我真没事儿。”
他带着慵懒的笑意，随后话锋一转：“话说回来今早出了这档子事儿连饭都没一口——”
说着他故意拖长尾音。“倒是有些饿了，说吧~想吃什么~？。”
少女没在这突如其来的转折问的怔住，竟是忘了回应。
直至片刻后，不远处传来“哧啦”一声响，葱油爆锅的香气混着店家洪亮的吆喝声飘来：
“新鲜出过的葱油面嘞——”
云悠悠眼睛倏地亮起来。
“那就……葱油面吧~”尾音带着雀跃，在寒风中轻轻打了个转。
顾归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一下，反手握住她作乱的指尖：“走。”
明明是他提出来的，可这丫头走的似乎比自已还急，而他几乎是被拖着走的。
顾归叹息，任由她拖着走，唇畔笑意渐深。
雪地上两床脚印一深一浅，渐渐被新雪掩去痕迹。
事情传播得很快，“王二狗去见阎王”这条消息如风般——传遍大街小巷。
可叹的是，竟无几人唏嘘。
茶肆三三两两的议论声里，倒多是掩不住的庆幸。
毕竟死的是几个祸害，祸害总该遭报应的，而祸害死了，总归能换来几天安宁日子。
而叫人津津乐道的，却是顾瞎子身边突然多出的姑娘。
南街巷口多少人看的真切——月白斗篷被风下那副容颜，活脱脱是画中仙子落了凡尘。
偏偏对个瞎眼琴师亦步亦趋。
人们总说是顾瞎子前半生太苦，老天爷看不下去，派了个仙女去帮他。
岂料在“仙女”本人眼中，自已似乎一直在被当做被帮助的对象。
黄昏时分——
“顾归，今天你也要去那茶楼弹琴？”
云悠悠坐在床沿，垂眸瞧着自已晃动的小脚丫，接着抬首望向桌前调试古琴的顾归，张着樱唇问道。
“嗯，不出意外的每天都得去一趟。”
顾归不急不缓地解释，手上动作不停。
听闻这话，云悠悠抬起纤纤玉指挠了挠脸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今天就不去了。”
顾归眉头微蹙，侧首“看”向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诧异：“怎的同昨天说的不一样了？”
“因为王二狗他们？”他不自觉间便会往这上边想。
其话音未落，少女慌忙摇头，鬓角发丝轻轻晃动：“不是不是！我有些事儿要办而已。”
有事儿？顾归不太相信，她今天都跟着自已，也没见着有啥事儿，大抵是被王二狗几人弄出心理阴影来了。
他也没强求，淡淡点头：“行吧，你早去早回。”
“不过在那之前，先听听这曲子如何吧~新曲子，你是第一个听的。”
云悠悠杏眸亮堂不少，面色也随之一红，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和羞意：
“专门给我弹的吗？”
顾归愣了愣，意识到她理解的意思有些偏差，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他勾起唇角，点点头，声音轻唤：“嗯。”
云悠悠耳尖瞬间红透，攥着他袖口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心跳快得像是要跃出胸膛。
“那，那你弹吧，我安静听，听着……”
她语气软软的，有些口痴，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似乎是怕他反悔，连忙补充道：“现在就弹吧~”
“嗯。”顾归答应下来，将手搭在琴弦之上。
琴音簌簌，自屋内飘散向远方——
【叮！宿主琴声让云悠悠产生情绪波动，点数+200】
Σ(°△°|||)︴
顾归：“？？？”
画面一转，顾归背着古琴站在院门处的，手里握着根临时找来的竹竿，指尖轻轻摩挲着粗糙的竹节。
他侧首“望”向身后的云悠悠，唇角微扬：“那我走了，你办事也早去早回。”
云悠悠此刻满面春风，杏眸弯成月牙，连连点头应下：“知道~你路上小心~”
顾归倒也没多问，浅笑着颔首，迈着步子就朝着茶楼的方向走去了。
至于云悠悠，也并未回到屋中，瞧着顾归走远的背影，神色逐渐冷了下来。
“或许我以前真的是心胸狭隘吧~”
另一边，钱芳在衙门闹了一天，早就疲惫得不行，脸上怒气丝毫未减。
“啧！我儿都死了！竟然连赔偿都没有，还一句回去等通知就给老娘打发了？”
“这事儿没完！”
钱芳嚷嚷着，脑海中已经开始想象平日去堵顾归的场面，他害死自已儿子，总该讨要些赔偿吧。
如此想着，她“吱呀”推开屋子大门。
眼前红芒闪烁，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血腥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