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雪夜女子

夜色如墨,大雪压得屋脊咯吱作响。

顾归拄着木杖摸到门边时,抖了抖肩头积起的层薄雪。

他侧耳倾听,风卷过院中老梅树的簌簌声里,忽地混进一丝铁锈味——

不过其并未在意。

他甩甩头,“吱呀”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八成是野猫叼了只死老鼠…”

炭盆噼啪爆出火星时,屋内总算有了暖意。

顾归蜷在旧藤椅上,长叹一息,脑海中轻唤系统。

半透明的光幕自脑海中展开。

【宿主:顾归】

【身份:邑内知名乞讨琴师】

【当前拥有情绪值:1314】【么么哒づ ̄3 ̄づ】

【视力修复进程:9.1%】

【系统评价:入机】

【???】【暂未开放,请宿主努力工作】

顾归额头青筋跳动,嘴角抽抽:“你先别评价了,我问你个事儿……”

【不要19998,不要1998,只要宿主充值998即可解锁“风雅琴仙”称号】

“冲你个头!”

顾归气愤扬手。“修了几年眼睛才9%,隔壁老母鸡下蛋都比你有效率!”

至于那视力修复……

顾归心念一动,情绪点数转瞬失大半。

【叮~视力修复+1%,当前进度10.1%。剩余情绪值:314】

他险些捏碎藤椅扶手,这种进度,自已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啊……

愤然着,顾归又从怀中掏出掌柜给的桂花糕吃起来。

与此同时,院外——

墨玉符箓的力量将沈弦悠甩出战场,却也抽干了她最后的力气。

凡间的风雪像钝刀,正一点点削去她的意识。

“不能睡……”她咬牙爬行,在茫茫雪地里拖出刺目血痕。

沈弦悠的指尖抠进雪泥,魔气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反噬的剧痛如万蚁噬心,连睫毛都凝了层冰霜。

“区区反噬…”

她咬牙冷笑,却猛地呛出一口黑血,雪地霎时绽开数朵血梅。

腾起的白雾中,她终于支撑不住向前栽去——

“咚!”

头颅重重磕在石阶上,玄衣散开如墨莲,积雪簌簌震落。

顾归正咬着余下的半块桂花糕,院外传来的闷响让他猛地回首。

“嗯?谁!!”

无人回应。

思索良久,他抄起身侧的木杖,摸索着推开屋门。

呼——

寒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雪粒子扑簌簌砸在瓦檐上,顾归眉头紧皱,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

“谁啊?”顾归再度试探地叫唤一声,仍旧没有回应。

【叮~检测到低温生命体!】系统提示音回响。

听闻此言,顾归无意识蹲下身,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

指尖触到冰凉的积雪,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使得他不由得眉头微蹙。

突然,他的指尖碰到了一缕柔软的东西,湿漉漉的……

顾归的动作猛地顿住。

那触感…不像是野猫的皮毛,反倒像是...

顾归踉跄着跌坐在雪地里,木杖脱手滚出老远。

指尖残留的触感挥之不去——那分明是人的肌肤,冷得像冰,却比绸缎更细腻。

其手指微微颤抖,掌心黏腻的温热液体让想到什么。

无意识将手凑近鼻尖,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冲得脑子一晕。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

【经检测,目标生命体征微弱,建议宿主立即拨打120】

顾归:“???”

来来来,你给我打个试试?!

正当他气愤之际,一声极轻的闷哼响起。

“冷…”

那气音轻得像雪落,却让顾归僵在原地。

三日前老张头的话突然闪过耳边——

“城郊雪堆里埋了三个冻死的流民,眼珠子都让野狗叼了去。”

“……”

“啧…真麻烦。”

话落,便一头栽进屋内。

摸索着扯下门帘边的旧被褥,积雪簌簌落满肩头。

他凭着记忆再度来到女子身前,被褥抖开的瞬间,寒风卷着细雪扑了满脸。

“姑娘,得罪了。”他低声说着,手指触到对方湿透的衣襟。

玄衣浸了血水,冻得像铁片般梆硬。

顾归扯开被褥将人裹成粽子,迅速背到背上。

女子轻得像片羽毛,对他来说并不是特别吃力。

沈弦悠双手搭在他肩上,无意识往他颈窝拱,倒像只呜咽的猫崽。

顾归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感受着那血腥气还是顺着其发丝往他鼻子里钻。

索性不再理会。

木杖点在结冰的石板路上,一步一打滑,朝着邑中医馆的方向行去。

他看不见路,只能凭着记忆和木杖的触感摸索,短短一段路竟走了近两刻钟。

背上的人儿没有再朝着自已颈窝拱,只有那微弱的呼吸声证明她还活着。

中途沈弦悠时不时发出几声痛苦的呓语,细若蚊蝇:“冷…”

“再坚持会儿…你可别死我背上啊。”顾归直冒冷汗。

直到手中木杖探寻到面前紧闭的房门,他才止住脚步。

这个时间段,想也不用想,医馆肯定闭馆了。

顾归思索片刻,到底是叹息一声,似乎做好了心理准备。

旋即走上前——

木杖叩门的闷响惊碎了雪夜的寂静。

“洛姨!!!”

顾归的喊声在巷子里炸开,邻近几户的纸窗骤然亮起昏黄的光。

“大半夜的嚎什么丧!”东头酒肆老板推开窗大骂。“再吵我泼洗脚水了!”

吱呀——

医馆的门却在这时开了条缝。

一个四十左右模样的女子裹着狐裘探出头,手中还提着盏煤油灯。

她本要发作,可看到眼前顾归,以及其背上裹着染血被褥的人影时,睡意瞬间散了七分。

“小顾,你这是……”

顾归着急道:“洛姨,快…快救人!”

洛姨将煤油灯放在一旁,帮着将沈弦悠从顾归背上托下来,见着她此刻惨样,脸色骤变:

“你从哪儿拾的烫手山芋?!”

“就在院门…”顾归话音未落,隔壁突然传来“哗啦”一声——

那酒肆老板还真泼了盆洗脚水,混着冰渣砸落在台阶上。

“你要死啊!再泼老娘给你酒里下三日泻药!”

说着,就拿起身侧柜台上的捣药杵要砸向对面窗户。

感受着身侧人儿愈发微弱的呼吸,顾归到底是没忍住提醒一句。

“额,那啥…洛姨咱还是先救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