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凤阙情长波谲起
晨雾未散,昭仁殿内已是一片暖香。楚君逸亲手将鎏金护甲套上苏锦璃纤细的手指,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腕间红痕——那是昨夜刺客突袭时,她为护他留下的擦伤。"还疼吗?"他垂眸轻吻伤痕,温热气息拂过肌肤,惹得苏锦璃脸颊发烫。
"陛下若再这般,臣妾可没法专心用膳了。"她嗔怪着推开他,却见楚君逸从食盒里取出个小巧的琉璃盏,里头盛着琥珀色的蜜饯,"江南新贡的桂花酿渍青梅,说是有安神之效。"说话间已拈起一枚喂入她口中,酸甜滋味在舌尖化开时,殿外突然传来尖锐的哭喊声。
小桃脸色苍白地撞开殿门:"娘娘!贤妃娘娘在冷宫自尽,太后宣您即刻去慈宁宫!"苏锦璃手中茶盏"当啷"落地,抬头看向楚君逸,却见他眸色深沉如渊,袖中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
慈宁宫内,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贤妃歪倒在佛堂蒲团上,颈间白绫半垂,腕间那串菩提子散落满地。太后扶着鬓边摇摇欲坠的凤钗,浑浊的目光扫过苏锦璃:"皇后执掌六宫,贤妃暴毙,你作何解释?"
苏锦璃跪在冰凉的青砖上,余光瞥见贤妃指尖未干的朱砂——那是抄写佛经时用的颜料,此刻却顺着指缝蜿蜒如血。"回太后,贤妃被禁足后,臣妾每日都派人送去膳食汤药。"她抬头直视太后,"昨夜子时,臣妾还命人送了安神汤。"
"安神汤?"角落里突然传来冷笑。淑妃的贴身宫女从人群中走出,脸上还带着未愈的杖伤,"正是那碗汤!我家娘娘昨日还说,皇后送来的汤里有古怪!"殿内顿时议论纷纷,苏锦璃注意到宫女袖口露出的半截红绳——那是贤妃宫里特有的香包系带。
楚君逸突然上前,玄靴碾碎脚边的菩提子:"空口无凭的话,也配在太后面前胡言?"他伸手将苏锦璃拉起,却见太后拍案而起:"陛下护妻心切,哀家不是不懂。但贤妃好歹是哀家亲自指婚,如今暴毙,总要有个交代!"
当夜,昭仁殿烛火彻夜未熄。苏锦璃伏在楚君逸膝头,听他指尖摩挲着奏折沙沙作响。"暗卫传来消息,"他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贤妃自尽前,曾与淑妃的贴身宫女密会。"他将信纸递到她眼前,上面赫然画着贤妃宫中和宫外联络的暗线图。
苏锦璃指尖发颤:"所以贤妃之死......"话未说完,楚君逸已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不过是有人想借刀杀人,逼朕废后。"他突然翻身将她压在榻上,眼中燃烧着压抑的怒火,"他们动你一次,朕便要他们百倍偿还。"
第二日清晨,苏锦璃在梳妆时发现妆奁里多了支赤金累丝凤钗。钗头凤凰栩栩如生,尾羽镶嵌的红宝石在晨光中流转着妖异的红芒。小桃捧着铜镜的手突然一抖:"娘娘,这支钗......和贤妃娘娘生前最爱的那支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琉璃碎裂声。苏锦璃快步走到廊下,只见贤妃宫里的掌事姑姑正跪在地上,面前是满地的碎瓷,瓷片上还沾着暗红的液体。"皇后娘娘救命!"姑姑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的腿,"贤妃娘娘托梦,说有人害她!"
围观的宫人瞬间骚动起来,苏锦璃低头看着姑姑发间歪斜的银簪——簪头缠着一缕青丝,分明是强行扯下的。她蹲下身,声音温柔却带着寒意:"姑姑既是来托梦,为何身上会有淑妃宫里的香?"
姑姑脸色骤变,苏锦璃却已命人扯开她的衣襟。赫然露出锁骨处的朱砂印记,与贤妃指尖的颜料如出一辙。"贤妃娘娘信佛,每日抄经后都会用朱砂在贴身之人身上点印。"苏锦璃起身整理衣袖,"姑姑身上的印记还未干涸,可见昨夜还与贤妃见过面。"
就在这时,楚君逸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看了眼满地狼藉,直接将苏锦璃拉到身后:"把人押去慎刑司,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姑姑被拖走时发出凄厉的惨叫,苏锦璃却注意到远处宫墙拐角处,闪过一抹熟悉的月白色衣角。
深夜,楚君逸带着满身寒气归来,手中握着卷血迹斑斑的供状。"淑妃买通贤妃贴身宫女,伪造自尽现场。"他将供状投入火盆,火焰瞬间吞噬了罪证,"只是朕没想到,她们背后还有......"话未说完,已将苏锦璃抱坐在膝头,"这些事你不必操心,好好睡一觉。"
苏锦璃却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臣妾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额头抵着他的,"无论前方有什么,臣妾都要与陛下一起面对。"楚君逸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低头吻住她,辗转间将所有的担忧与心疼都融进这个绵长的吻里。
三日后,太后突然召苏锦璃去御花园赏花。满园牡丹开得正艳,太后却盯着池中锦鲤幽幽开口:"皇后可知,哀家为何执意要贤妃进宫?"不等回答,她已轻抚鬓角白发,"当年陛下执意要立你为后,哀家反对无效,只好......"
苏锦璃心中一震,终于明白贤妃为何总对她若即若离。正想着,太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染着点点血渍。"哀家老了,"她握住苏锦璃的手,"这后宫,终究要交给信得过的人。"
回宫路上,苏锦璃的软轿突然被人拦住。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冲出来,怀里抱着个襁褓:"皇后娘娘救命!这是贤妃娘娘的骨肉!"周围宫人顿时哗然,苏锦璃掀开轿帘,却见襁褓中的婴儿脖颈处,赫然有块与贤妃相似的胎记。
消息传到乾清宫时,楚君逸正在批阅奏折。听到禀报,手中朱笔重重折断,墨汁溅在龙袍上。"去告诉皇后,"他声音低沉得可怕,"任何人不得靠近昭仁殿半步。"话音未落,已大步往昭仁殿走去。
昭仁殿内,苏锦璃正盯着婴儿发呆。楚君逸冲进来时,她抬头轻声道:"陛下,这孩子......"话未说完,已被他紧紧抱住。"别信。"他声音发颤,"贤妃入宫前,朕从未与她......"
苏锦璃伸手抚摸他紧绷的后背:"臣妾信陛下。只是这孩子......"她看向襁褓中熟睡的婴儿,"若真是贤妃所生,总不能见死不救。"楚君逸沉默良久,终是开口:"送到庄子上,找个可靠的乳母。"
夜深人静,楚君逸抱着苏锦璃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脸上。"若有一日,朕也被流言蜚语所困,你可会信我?"他突然问。苏锦璃翻身将头埋进他怀里:"无论发生什么,臣妾都信陛下。就像陛下信臣妾一样。"
楚君逸将她搂得更紧,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窗外夜风轻拂,带着牡丹的暗香,将这对璧人笼罩在温柔的夜色中。而在暗处,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昭仁殿的方向,手中帕子被攥得发皱——这场关于权力与爱的争斗,远未到结束的时候。